田庆丰说着,似乎觉得自己刚刚的语气有些太冲,连忙找补了两句:“小苏啊,我说这话主要是担心咱把布料买回来后卖不出去,毕竟按照你的计划,咱们的最终目的是吞并纺织厂才对,可不能在过程中先给自己折里头去。不过,你说要订购他们的‘的确良’布料,是不是已经想好怎么把布料往外卖了?”
苏曼知道田庆丰从知道自己计划以来,就一直紧张吞并这事能不能成,总担心这事成不了的话会和纺织厂结仇,可心里头却又惦记着成了以后更上一楼层。之前瞒着他这事也是因为苏曼不想田庆丰为这事儿纠结得半夜睡不着觉,但谁想到纺织厂电话竟然会打到公社里去。
听着田庆丰话里话外都透着担心的语气,苏曼清楚他今天打电话过来也是关心则乱,自然不会因他的质疑而产生不满情绪,同田庆丰解释道:“之前说市场饱和的观点是真的,但针对的是如今现有的布料和成衣市场。我这次购买这批料子,不光是想要跟风吃一波红利,主要还是为了之后吞并纺织厂的计划做铺垫……”
在听完苏曼简单的几句解释后,田庆丰虽然仍觉得有些不保险,但出于对苏曼的信任,没有再说其他的,或者说,从他火急火燎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就没说过半句阻止对方的话。
“既然你心里已经有了成算,那我也就不多问了,但就算是不成功也没关系,反正咱们公社的经济状态现在已经今非昔比,卖不出去也没啥问题,就当是咱公社福利,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田庆丰说着,嘱咐道,“对了小苏,小孙几个人我已经都安排好了,明天早上八点左右,你们在纺织厂门口汇合,你看这时间行吧?”
苏曼:“没问题,早上八点让他们准时到就行。”
田庆丰:“那成,等会儿我让小刘通知他们一声,再安排明天送他们过去的车子。”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明天去面谈的事情后,苏曼就先挂断了电话,将位置让给了排在自己后面,同样是过来打电话的同志,径直离开了邮局,准备回家再好好捋一捋明天面谈的内容。
回想着刚刚电话里,田庆丰话里话外对自己面对纺织厂那一群老狐狸时的担忧情绪,苏曼领情却不算认同,因为对于这次面谈,她不仅没有半点紧张、忐忑、犯怵的情绪,反而是十分跃跃欲试。
——这可是她瓦解纺织厂,开展吞并计划中最关键的一步,她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怎么可能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呢。
至于纺织厂那群已经人老成精的领导们,苏曼当然是尊重他们,但也并不觉得他们有多精明。因为在他们表态说同意自己提出来的这三个条件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一脚踩进了自己挖的陷阱里,四舍五入就等于是将纺织厂双手奉送给了自己。
除非明天谈崩,双方彻底撕破脸,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可能。
不然的话,就不会出现他们奋起直追,从陷阱跳出来的事。
当然了,就算是这样也没关系。
因为优秀的领导是一定会准备plan……abcd……的。
所以还是请明天的面谈能快点到来吧,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
第二天一大早,苏曼掐着约定好的时间抵达了纺织厂的大门。
没一会儿工夫,乘坐着公社货车过来的小孙几个人也如约到达,和苏曼成功汇合了。
“来得都还挺早的。”暂时还没攒够买手表钱的苏曼估摸了一下时间,看了看栅栏内的纺织厂厂房,对小孙几个人说道,“等会儿纺织厂的人应该会出现迎接咱们,除了小刘作为我助理保持微笑以外,小孙你和小赵一定要做到表情严肃、不苟言笑、一看就不好招惹的样子出来,不要让他们觉得咱们好糊弄、好欺负,知道吗?“
本来就对自己能过来和县厂子谈生意而紧张得不得了,担心这些城里人会瞧不起他们的小孙和小赵一听这话,立刻将忐忑的神情都收敛起来,嘴角拉平,眼睛目视前方——看上去,倒是真有点冷酷高傲的样子。
苏曼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天生就长了一副笑起来就是十足笑面虎样子的小刘……嗯!是连她看了都会觉得对方十分阴险的样子!优秀!
这次是一个谈判团队所应该有的气场!
如果这三个傻白甜是真能像他们外观形象那样有力的话,苏曼肯定会把这仨人都时刻带在身边。但可惜,小赵是只爱高技术情商基本为零的“傻”,小孙是会计算账一把手,看谁都像好人的“白”,小刘则是工作特认真,下班就变甜妹,跟同在公社上班的丈夫疯狂撒狗粮的“甜”……
苏曼:为了这个公社,我真是付出了太多!
但不管这仨人是怎么个“傻白甜”,但他们都有被苏曼看重的,非常好的工作态度。
那就是——
不问为什么,一心听指挥。
当然,这不代表他们容易被“PUA”,也不代表苏曼热衷于使唤听话的人,主要是在像这样以苏曼为主导的谈判场合里头,苏曼肯定会优先选择愿意听从指挥,而非太过招摇,爱表现自己的。不然的话,开会时她还没说两句话呢,陪同谈判的下属就总是拔尖抢上的,那岂不是让外人看笑话!
正想着呢,苏曼就听见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抬头一看,是纺织厂的人出来迎接她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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