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英哭笑不得,不知道此人脑回路怎么如此异常:“我是闻闻值不值得我动筷,果真没有宫里的好吃。我还是留着肚子吃别的吧。”
秦冕一滞,觉得自己绝对是脑子不正常了,才会主动搭话。之后便打定主意只完成自己分内之事,双手抱胸,靠在窗边不再理她。
洛英则开始摆弄她的匣子。
她现在是既想打开,又不敢打开。
想打开数数自己的银子,毕竟一会儿就不属于她了。不想打开也是怕心疼之下,真会做出毁约的举动。
一颗心犹如在油锅上悬着,烤的都快要焦了。
秦冕自幼习武,耳聪眼慧,老远便从窗外瞧见辆马车缓缓驶来,在天香楼门口停了下来。
又过了会儿,两个不一的脚步从楼下传来。扭头一看,洛英还抱着那匣子苦思冥想。怕她丢人,不禁提点:
“他们来了。”
洛英嗖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坐下。”
秦冕也不知道自己今儿话怎么这么多,可他实在受不了身边人没规矩。
洛英哦了一声,屁股刚沾凳,雅间门就被推开了。
为首的薛大牙还在笑眯眯的准备引荐两位主顾认识,岂料眼神在看到坐在一角的秦冕时,腿一软,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
茶过三旬,气氛微微有些凝重。
吴家派来的是位老管家,态度很是和蔼谦让。从怀中掏出房契地契后,客客气气的捧给了洛英。
虽说这些日子跟着方瑾一起识了不少字,可还不足以支撑看完这些内容。她踢了踢秦冕的凳子,求助的把两张纸从桌面推了过去。
秦冕抿着唇,拿起认真看起来。
薛大牙不知是第几回从怀中掏出帕子,擦额前的汗珠。伸手端起面前茶杯一看,里头早就空了。再拎起壶,发现里头早已经干了。
秦冕还给她,下了结论:
“没问题。”
这下,该换她了。
洛英一狠心,把身旁的匣子推了过去:“呐,银子我都带来了。”
老管家眼神有些疑惑,打开后一数,看了看薛大牙,发现他魂不守舍的,只在擦汗。只有自己出马挑明了:
“姑娘,这里是一百两银子。那剩下的九千九百两,您是准备使银票?”
“什么九千九百两。”
洛英糊涂了,站起来趴下身子摸了摸自己的银子:“没错啊,你这宅子一百两。我如今钱拿来了,咱们也一手交钱,一手交房。”
“姑娘,您可莫要跟老夫开玩笑。主家开价白银一万两,莫非薛掌柜的,没说清楚?”
被提到的薛大牙瞬间回神,茫然的望着面前银子,眼神聚焦后一扫而过,瞬间明白,出岔子了!
“姑娘,咱们不是说好的一万两嘛。”
洛英也急了,用力把匣子抱回到自己旁边后,气冲冲道:“什么一万两,那天你说他们价钱合理,一百两银子,怎么今儿看我们带钱来,临时又漫天要价了。一万两,皇宫我都能买三个下来,还要你这破宅子。”
薛大牙真是哭笑不得,既不知道眼前少女什么身份,又要碍着那边的大爷,耐着性子道:
“姑娘可千万别开这种玩笑,在这应天府,寻常人家一年的嚼头,也要它一二十两。买个下人还要三五十两银子呢,这一百两,干什么够使啊。”
洛英一听这数,顿时吓的惊呼:“这么贵?”
她扭头去看秦冕求证,后者无奈:“我不管家,不过方才瞧那地契房契,一百两银子确实买不下来。”
看洛英失魂落魄的样子,老管家忙道:“姑娘年幼,许是还不懂家中账务也是有的。相逢便是缘,今日饭菜,老夫就拿大做个东。只是主家那边还等着去回话,老夫就先失陪了。”
薛大牙早就跟水里捞上来似的了,一听这话,赶忙起身一同告别,脚底抹油的遛了。
两人走后,楼下掌柜奉来酒菜。一道道色彩鲜艳,荤素有序,虽比不得宫中精致,却胜在种类繁多了。
可洛英这会儿一点胃口都没有。
她还心存幻想:“你确定一百两不够?”
这可是一百两银子啊,全村几辈子都没瞧过这么多银子呢。
秦冕无情的戳破了她最后一点希望:
“三年前我曾买下一匹上好赤马,花了三千两白银。我想,那宅子肯定是要比马贵一些吧。”
咣当!
洛英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拥有一座金山的人,沉浸在无比充实快乐中。然后来了个人,告诉她其实她也拥有的并不是金山,而是黄沙。
许是瞧她面色太难看,秦冕安慰:“你也无须伤心,虽说你这钱不多,可买些女孩子喜爱的胭脂水粉,我想是够的。”
轰隆!
一个雷击,打的她摇摇欲坠。
支撑了她全部梦想的一百两银子,居然只能买点胭脂水粉?
看自己的安慰没起到什么作用,秦冕也不再劝、直接起身,伸手就要去抱紫檀匣子。
“你干什么?”
洛英一个母鸡护食,牢牢的抱住自己的全部身家,防备的望着他。
虽说一百两买宅子的梦想破灭了,可这也是她的家当,自然是万般珍惜的。
秦冕莫名其妙:“既然买卖作废,那我也该送你回宫复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