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桑格外记上辈子的仇,之所以选择隐忍不发,考虑方方面面,最后就是想要徐之琰得到惩罚,候府也脱不了干系。
“咳咳。”
听到外间这阵轻咳,主仆俩皆是一愣。
“是玉师傅!”云桑被周氏搅得头疼,闻声连忙下了床榻,却没再出到外厅,仍旧隔着屏风说话。
“先前说到纂刻小字。”她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或许玉师傅都听到了,好在不相熟,如今只要不刻意去想,事后给足银子封口,倒也问题不大。
她还记得这个师傅要辛苦养家,想必是缺银两。
对方好似也全不在意,顺着她的话问:“夫人要雕的是小件,为整体美观,纂刻字体不宜过多,三字以内,可否?”
三字……
云桑默默的扣了扣手指头,“松柏之志,经霜弥茂”可是八个字呐!
这可如何是好,落下了便不完整了,她再次犯了难,不应声。
“世子夫人大可放心,在下画好图纸会先呈给夫人过目,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自当修改,而后再临摹雕刻。”
云桑还不知那小字怎么办,只讷讷道:“松柏最好不要单独的。”
“好。”
“雪不要太大,大致有那个意境便可。”
“好。”
“当真没法纂刻多个小字吗?就不能分开一点?上下分开,左右分开,都是好的啊。”云桑想,应该不会很难看的吧?
“嗯?”祁昱挑了挑眉,“夫人原想纂刻几个小字?”
“……八个。”
祁昱忽的心口堵得慌,右手也丝丝抽痛,八个字,哪八个字?这东西究竟是送给谁?
才让她这般上心,这样在意。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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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一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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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个字。
祁昱说不能,说是一口冷漠回绝也不为过。
小件儿纂刻字体本就影响整体美观,若字数多了,容易喧宾夺主。
但其实只要雕刻者手艺高深,字体稍微布置合理,也是别致的一帧艺术品。
他话里可没有一丝商量的语气,云桑本就是个外行,不懂其中门道,心中艰难取舍一番,最后倒也没有强求,她回头再写到信纸上送去也是一样。
这桩生意就此谈妥。
翌日一大早,草图送到锦院。
沐云桑迷蒙着睡眼起身,神志一点点回笼:“不愧是玉师傅,这么快就画好了。”
阿贝展开图纸,惊叹不已:“玉师傅的作画水准好生了得!”
四方的宣纸上,成群的松柏,挺拔高耸,飘落的雪花,错落有致,分明是白纸黑墨,一笔一划却栩栩如生,如同身临其境。
顷刻间,云桑眼眸也亮了几分,玉师傅那一双手简直似她肚里的蛔虫一般,昨夜不过寥寥几句,竟真的能把她心中所想给画出来。
她忍不住拿到手上仔细瞧了瞧,越来越满意,当即说:“没有什么要改的了,你现在给玉师傅送过去,再……”云桑拿了一袋沉甸甸的银两交给阿贝,眼笑眉开:“再给玉师傅送订金去。”
好手艺值当丰厚的银两
“夫人,这个玉师傅真是罕见,年纪轻轻竟有这样的傍身手艺,还全无架子。”阿贝想起玉鼎记那几个倚老卖老的老师傅,仗着玉鼎记有名气,仗着生意抢手,寻常买主跟求菩萨样的求人给做东西,相比之下,这个玉师傅简直是有求必应,又低调有礼,格外讨人敬重。
对此,云桑不予置否,只是想起那张人兽面具,十分眼熟,她小心合拢纸张,问:“你还记得玉师傅戴的面具吗?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阿贝全无映像的摇头:“您想多了吧,坊间高手都有些怪.癖,好比城东的王屠夫,不杀猪也兴背着那两把杀猪刀上街晃悠呢。”
倒是有理。
可云桑还记得玉师傅当时转身就进了西侧间,紧要关头,她来不及想太多,如今回想起来,人生地不熟的,他头一回来,哪里晓得那里有间小屋子啊?
她又想到祁昱。
可前世在他身边飘了十几年,从未听说他除了理政有方,还有雕刻这等绝活?
“阿贝,我忽然觉得这图纸还有些微不妥。”云桑毫无预兆的说,“再去请玉师傅来一趟吧,来时仔细注意着些,别再生事端。”
眼下她“病着”,不便出府,请人过来,未免无中生有,也要掩人耳目。
阿贝拿着图纸去办差事后,云桑拿出那块从祁昱身上“偷来”的和田玉,若有所思的望着,失了神。
距离那个荒唐的雨夜,都两日过去了,他拒绝也拒绝了,重话也说了,云桑就不信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眼下已是十月二十六。
月末,就在这个月末,祁昱便要一举脱离候府,另立门户,而明年今日,他已经是大晋朝高高在上的皇,行事狠厉,寡言少语,却以雷霆手段平息乱党。
到时他们就隔得更远了。兴许面都见不上。
云桑想,那晚她就该厚着脸皮赖着不走的,随他说什么都好怎么说都好,她非得把这块冰坨子给磨软磨化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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