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远洲有些烦躁的踢在那两个男子身上,再瞧那缩成一团许久不动身的女子,更烦躁,“大半夜的你还不回去?”
女子不吭声,身子颤抖得厉害。
长随便道:“姑娘,快回去吧,今夜凑巧,我们大人瞧见了帮你逃过一劫,可改日万万不能来此了,姑娘家家的清白要紧。”
主仆俩好话说尽,却见这女子把头埋得更低,非但不离开,连一声谢谢都不曾有。
沐远洲这个脾气最受不得唯唯诺诺的性子,当即便要蹲下去瞧个清楚,谁知他才往前一步,女子就躬身跑开了。
他蓦的一怔,忽而顿悟,三两步追上去,从身后搂住人,一手捏住她下巴,微微偏转,昏黄灯光下,女人清丽的面容映入眼帘,一双剪水瞳满是畏惧闪躲。
“放,放开我!”
“我道是谁!”沐远洲气急上头,将人紧紧勒在怀里,寂静的夜里,他愠怒的声音尤为清晰:“沈言卿,你就是这么躲着我的?嗯?”
难怪方才不敢抬头。
幸而他来得早。
“我不是,”沈言卿急得掉眼泪,既是慌又是怕,遑论才经历那样紧急而难堪的事,“你放开我,我要回去了!”
“回他. 妈不了!”沐远洲将人一把扛了起来,大步朝马车走去,一面对那长随吩咐:“叫他们都回来,都给老子回去。”
一瞧这架势,沈言卿便知沐远洲是动了真格,可她如今还有什么脸面再回尚书府,她一双腿死命踢,“沐远洲你放我下来!”
她折腾得厉害,直到响起清脆的“啪”一声。
沐远洲一巴掌打在她屁. 股上,“再叫再叫,信不信我叫那两个男的起来?”
此话一出,身上人果真安静了,有大滴泪珠掉在他肩膀上。
沐远洲脸色变了变,没几步便将人扛回了马车,末了掀帘朝外一喝:“那两个败类,给我老子往死里揍,回城。”
马车轱辘滚动,他回身过来,却见沈言卿面上清冷,没有眼泪,没有惊慌,更没有怯懦。
她别开脸,一言不发,甚至瞧都没瞧他一眼。
沐远洲亦没有言语,紧皱的眉头却一直没松缓下来。
回城路上整整一个时辰,谁也不曾开口说一句话,疏离,淡漠,较劲,不知哪样占得多一些。
马车在尚书府门口停下,沐远洲将身挡在车门口。
沈言卿终于正面瞧他,一双眼睛还是红着的:“让我下去。”
没有得到回应,她声音更大:“让我下去。”
沐远洲就这么看着她,外边,车夫已经将小梯子放好,一手拉开了车帘。
沈言卿起身,纤薄瘦弱的身子,执拗十分。
沐远洲忽然觉得他多管闲事,可顺势把人搂住一点不含糊。
“沐远洲!”
“你叫,最好是叫父亲母亲醒了,今晚谁也别想消停。”
听了这话,沈言卿咬了下唇,将话语咽下肚子,她伏在男人宽厚的肩膀上,随着他稳健的步子,进了尚书府,一幕幕熟悉的景致一晃而过。
这几日所有的飘零无助,好似都找到了归宿,虚幻的踏实安心,不是温情。
沈言卿眼泪止不住的掉,她深知这里不是她的避风港,沐远洲今夜能救她一次,尚书府能庇佑沈府一回,日后却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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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君
尚书府分东南西北四个院, 沐父沐母所居的南院已是一派寂静,云桑住的北院还隐隐有烛光。
唯独沐远洲的东院亮如白昼。
院里伺候的十几个小厮都被打发去城郊寻人,眼下随着主子一道回来, 好一番折腾, 个个竖起耳朵听主院的动静。
沐远洲把人扛回寝屋便出了门,很快折身回来,身后跟了个面容和蔼的老妈妈, 而后一言不发的去了书房。
来去如风, 不知在避着什么。
沈言卿局促的站在窗边, 住了三年之久的寝屋仍是离开前的模样, 连柜子案桌的摆放位置都不曾变, 拔步床榻上的麦色流苏穗,是她前年挂的, 而如今, 她却似行盗被抓现行的贼人,光是站着便觉不安忐忑。
门口那老妈妈手里拿了套干净衣裳,走过来问:“夫人, 您先随老奴去沐浴吧?”
沈言卿稍稍退了一步,“谢妈妈,我要回去了。”
谢妈妈轻叹了口气, 上前拉过她胳膊, 往侧边净室去, “这么晚了,还回哪里去啊?”
“夫人,不管您有什么要紧事,明日再说可好?夜深了,一个女人家出去多少不安全, 大人会担心您的。”
沈言卿垂下眸子,先前那两个贼人狰狞的面庞在脑海里一晃而过,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一手紧紧抓住衣裳,终是跟着谢妈妈去了净室。
谢妈妈早准备了热水,如今把干净衣裙放到架子上,又添了热水香料,才退了出去。
待谢妈妈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后,沈言卿沿着木桶边缘,无力蹲下,最后坐在地上,背靠着桶边,有暖意不断从背后传来,她疲惫的闭上眼。
在忠仆石大娘小院暂住的这几日,她夜里都会去帮石大娘卖些小物件,夜市热闹,能赚些碎银,今夜石大娘有旁的事,她一人回去的,谁知就遇上那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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