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前后左右投射过来的目光,周宜然巍然不动,挺直腰板儿,一副标准的大家闺秀的样子,不惊亦不喜。
众人又高看了她一眼。
周宜然心里明白得很,自己晋升得实在是太快了,正五品到正三品,她只用了半年的时间,实在是太打眼了。
她的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但她不敢确定。
除夕之夜,自然是皇族的家宴,各宫妃嫔,各位太妃还有王爷王妃皆要出席,就连带着王妃在外游玩的赵王都赶在二十九这天回来了。
景和帝见了他便是一阵训斥,责令他明年必须在六部领个差事做,成天在外面游荡,不成体统。
周宜然来得不早不晚,她不像容贤妃和赵德妃那样,刚刚位列四妃,正是在宗族那边表现的时候。
说实话,皇族那边,还真是有点看不上两人两人的出身。
甭管他们自己的母妃亲生祖母出身如何,总归都是龙子凤孙,天皇贵胄,景和帝东宫时的这些老人儿,要不是进东宫进的早,哪有今天的地位?
礼亲王向来交好简亲王,简亲王府统领着宗人府,是宗室的头头,到哪儿都有一堆宗室上赶着搭话。
我说堂兄啊,我记得你表妹的女儿,是不是就是周家那个小丫头?今儿刚刚被封为昭仪的那个?
简亲王点点头,捋着美髯,脸上带着点点笑意,是,是我姑姑的外孙女,我每次去秦家看我姑姑,她总要和我叨叨这位外甥女的事儿!一说就是个把时辰!
嗨,正常,堂姑姑就秦家表妹一个闺女,剩下的都是儿子,秦家阳盛阴衰,孙子辈女孩儿更是少见,就那么一个,还是个巾帼英雄,能不念叨吗?
宁郡王远远地走了过来,礼亲王眼尖,脸上笑意古怪,你说啊,有的人家,想要个女孩儿要不来,有的人家女孩儿一抓一大把,想要个儿子想的都快疯了!
京城谁人不知宁郡王荒唐?一把年纪了,还往府里带人,不是清倌儿就是外室,皇族的脸都要让他丢尽了,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府里划拉,就为着生个儿子。
府里一十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只有一位是正妃所出,剩下的,全是那些妾室的功劳。
礼亲王随性惯了,不觉得男女有什么,管男孩还是女孩呢!孝顺的,一个女儿顶十个儿子,不孝顺的,有儿子他也能把你气死!
宁郡王常年浸淫美色,身子都要被掏空了,眼眶深陷周围青黑,精气神儿都没了,较之还没有发福精神矍铄的礼亲王和简亲王,身材何止是瘦了一两分?简直就像是瘾君子一样。
卫长平,你看看你这样子,成何体统?一天天的耽于美色,不务正业,我看你迟早要死在你那堆女人身上!简亲王疾言厉色,看他这副样子就来气,堂堂一个王爷,像个样子吗?
宁郡王才不管这些,死猪不怕开水烫,脸皮厚的很,五堂兄,你也知道,我到现在还没个儿子呢!能不着急吗?你也多体谅体谅我这个绝户头啊!
饶是礼亲王见惯了这位耍无赖的样子,现在也不禁为他的直白瞠目结舌,更佩服他敢在素来铁面无情的简亲王面前说这话。
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也快到知天命的年纪了吧?看看你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不好好儿修身养性?你说你要绝户?成!你也知道本王掌管宗人府,谁家儿子多本王还是知道的,等明儿得了空闲,我就给你看看找个刚出生的孩子过继到你名下!
宁郡王依旧是嬉皮笑脸的样子,成,我看啊,我也是生不出来儿子了,那就有劳堂兄了,弟弟今后一定痛改前非,痛改前非!
简亲王皱皱眉,一佛衣袍,坐在了太师椅上。
容贤妃娘娘到!赵淑妃娘娘到!柳妃娘娘到!
惠太妃到!齐王到!齐王妃到!
赵王到!赵王妃到!赵世子到!乐怡郡主到!
华昭仪到!江婕妤到!
门口的通传声越来越频繁,等到周宜然到了的时候,众人的目光齐齐聚集到了门口。
大殿门口施施然走进了一个美人。
眉如翠羽,唇若朱丹,肌肤莹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瑰姿艳逸,世无其二。
周宜然身披紫色的斗篷,里面的衣服则是碧桃新做的衣裳,鹅黄色的底,上面绣着星星点点的金银花,十分雅致。
由于是家宴,遂只梳了一个百合髻,插着一只金镶翠玉蝴蝶步摇,一只粉色碧玺簪子,还有一对儿金镶红宝石的对簪,比起上首满头珠翠,衣着华贵到极致的三妃,周宜然可以说是非常低调了。
张弛有度,进退得宜,才是世家生存之道,一朝得势,便张扬起来,那是暴发户的行径。
如此做派,自然让那些宗室不免又高看她一分。
景和帝一到,大殿之上,顿时热闹起来,景和帝接连给许多重臣家赐菜赐酒,将年宴推向了高潮。
年宴上的菜品,放着都放凉了,吃到嘴里自然没什么滋味,周宜然只得放弃,开始剥起了龙眼。
坐在她旁边的是刚刚晋升为充容的杨婕妤,娘娘喜欢吃龙眼?这种水果即便是到了冬日里也十分难得,殿中省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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