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蓉看着他那张俊脸不自然的抽抽,有些莫名其妙:“不用了,我爹说话还不利索,过阵子等他好些吧。”
主要林蓉怕林秀才看出来点什么,万一着急加重病情就不好了。
等进了正屋,看见眼巴巴瞧着门口的林秀才,林蓉眼眶立马就红了,她疾走几步上前,跪在林秀才床前。
“爹……阿蓉回来了。”林蓉看着林秀才眼神里的包容和不舍,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林乔氏身子不好,林蓉心里更多是一份责任感,甚至有种把自己当娘照顾林乔氏的感觉,久而久之林乔氏便习惯了听林蓉的。林焱也是个真切的髫龄小儿,对她比林乔氏还要濡慕。
从小到大,只有林秀真把林蓉当做掌中珍珠,他跟一般酸腐书生不同,看起来倒是更像个商户家翁,为人风趣又喜欢跟小孩子聊天,对这个女儿从小宠到大。
在林蓉心里,林秀才和林乔氏林焱是不同的,他更像是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羁绊,是那根风筝线,让经历过末世后内心千疮百孔,心里飘摇无依的林蓉可以踏踏实实把自己当做荆朝的小娘子。
嫁人那天,林蓉只在林秀才床前磕了个头便出了门,她没敢回头,怕一回头,就哭得不成样子。
林秀才哆嗦着胳膊抬起手摸着林蓉的发髻:“阿蓉,不敷(哭)……开痕(心)……是爹对不……”
“爹!”林蓉抹着眼泪打断林秀才的话,努力笑出来,“我跟您说的小秘密您还记得吗?我早就想开客栈,如今是得偿所愿,翁婆对我特别好,相公也以礼相待,您该替我高兴才对,不许您说对不起。”
林秀才努力笑出来点点头,他已经是这个模样,拖累了家中和女郎,让家人放弃他们自是不肯,以他开拓的性子不愿再叫家人因为他难受。
“我要,早点好……吃漏(肉)……”林秀才苦着脸道。
林蓉破涕为笑,她知道林秀才在逗她,但估摸着他也是真馋肉了。
“那您可要好好喝药,等您能起身了,叫二堂哥送您去来福客栈,我亲自给您做您从未吃过的肉,都是我梦中见过的,我跟您说呀……”
林秀才听林蓉小声在自己耳边形容那诗情画意的水晶肉,馋得快跟刚才的林蓉一样哭出来了,从嘴里。
“快……肥(回)吧,爹好好喝药。”林秀才使劲儿摆摆手,实在是不想继续听林蓉说,再说他真要哭了。
林蓉擦拭干净脸上的泪,仔细替林秀才盖了盖薄被,这才出来,辞别林乔氏和别扭的林焱,从林家出来上了骡车。
林蓉掀开帘子看见红着眼睛的林乔氏和林焱站在门边,扭过身有些情绪低落。
陆成材不自在地轻咳几声:“家里账面上银子确实不多了,但是岳丈的药也不能不吃,我还收藏了把好刀,有个行商对那刀很感兴趣,下次来了,卖与他,应该能得不少银钱,借与你用。”
林蓉诧异抬起头来看着陆成材,他不是恨不能立刻休了自己吗?怎会如此好心?
陆成材被林蓉目光看着,跟被扎到腚的猫似的,梗着脖子嚷嚷:“我又不是铁石心肠,你这么看我干嘛!要还我的!我,我,我只不过是想着岳丈病好了,你也可以早点走人!”
“多谢相公,先不用卖了那刀,待得准备好了,明日晚间我做完宴席,若是翁婆同意,应该很快就能见着银子。”林蓉微笑着,不理会陆成材的炸毛。
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林蓉就已经很感激了。前天陆成材话说得那般僵硬,林蓉还以为他觉得林家是拖累很嫌弃,见他昨天翻箱倒柜她还以为是做给自己看的,如今想来,该是在找自己藏起来的刀呢。
既然那行商感兴趣,陆成材却一直没卖,不止没卖,还藏起来生怕爹娘拿去卖了,该是很喜欢,家里银子还能支撑一段时间,她就不夺人所好了。
陆成材不自在的轻哼:“不要就算了,当我乐意呐!你,你别吹破了牛皮才好,来福客栈如今虽然生意不好,我陆家也不是没见识过好东西的人家。”
“那我与相公打个赌如何?”林蓉微笑,还不到二十岁的郎君,对着不喜的人,哪怕是好心都要别别扭扭的,她说什么都只会叫陆成材更尴尬,索性换个话题。
陆成材挑眉:“赌什么?”
“就赌我要准备的宴席你闻所未闻,赌我能在半年之内叫来福客栈成为颍州府所有人都追捧的客栈。”林蓉坐在马车里,这话她说的特别轻,那自信的神采却让她那双杏眸仿佛燃烧起来一样,烫得陆成材心头不自觉猛跳了几下。
“赌注是什么?”他听见自己巴巴凑上去问,脑子里却还满是林蓉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
林蓉轻笑:“若我能做到,相公答应我三件不会叫你为难的事情,若我做不到,我自请下堂,相公想如何处置我都可以。”
陆成材思绪飘了一下,这样那样在酱酱酿酿都可以?
“咳咳……就这么定了!”陆成材赶紧把骄矜捡回来,“我倒是要看看,百年难得一遇的金母鸡是不是真的。”
林蓉:“……”金母鸡?那位大师是这么看她的???
“那到时候跟翁婆说起,还要拜托相公替我多说几句好话了。”林蓉微笑道,“到时候最好是相公跟我一起来操持客栈。”
毕竟她只是个刚进门的新妇,陆有福夫妇就是觉得她再好,也不可能轻易将客栈交给她来折腾,除非是陆成材站在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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