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有福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忙的时候,阿鹏几个人也要去前头,倒是不曾有太多人抱怨,只有时候可能热水和饭食供得不够快,招了几回骂。”
林蓉觉得,没叫人骂客栈脏,她都已经挺惊讶了,毕竟打扫的人那么少,就算是累死也没办法特别仔细。
她想了想道:“如此的话,客栈里马上就要换一批东西,阿翁可否跟陆五也说一下,听我和相公派遣?”
陆有福摆摆手:“这有什么难的,有事情你直接吩咐陆五就是,他不敢不尽心。”
除了陆大被他放了契外,其他几个都是死契的仆从,陆有福夫妇再和善,也不会由着奴仆不省心,家中奴仆可能规矩上不好说,听话都是听的。
“嗯,那我就放心了,阿翁只管看着,不出十日,客栈必定焕然一新。”林蓉算是不动声色将家中大权捏在手里,笑道。
陆有福倒是不觉得儿媳妇这样不好,毕竟他娘子也是个强势的,前头客栈就够他忙得了。
他只略有些好奇:“你打算做什么?那什么计划……书里虽然写了,我年纪大了,还是不太明白。”
“这样跟您说吧,等阿婆把库房清点出来,看看还有多少物什和布匹,首先要让仆从把客栈仔细的打扫一遍,犄角旮旯也不能放过,然后从天字房开始,分批次把被褥换成新的薄被,再把房内不用的东西扔掉一些,添置些更方便的比如夜桶和淋浴这些,并且天字房和地字房内提供拖鞋和浴袍,可以让客人们住的更舒服些。”林蓉尽量简单点把第一步的计划说了,“后面的事情就不着急,离放榜还有一个半月,到时候咱们办一场别开生面的闻喜宴,定能把客栈名声打出去。”
陆有福还是有些不明白:“这些我都看到了,可是这个夜桶到底是怎么做的,这……如厕在屋内,毕竟是有味道的,还有淋浴,是怎么个意思?浴袍我倒是懂,可拖鞋是什么?”
林蓉也不嫌麻烦,仔细跟陆有福解释:“夜桶每天都要仔细用香皂液洗刷,半年换一次,不会留味道的,淋浴……就跟下雨一样,人可以站着更方便些清理身体,至于拖鞋做出来先给您和阿婆两双,您穿来试试就知道了。”
“如此甚好。”陆有福就是这个意思,他嘿嘿笑出来,没得客人们用上了,开客栈的老板反倒跟土包子进城一样,啥也不知道的道理嘛。
他还想说什么呢,自家娘子风风火火进来了。
“阿蓉,你们谈完了吗?阿婆想跟你说点事儿。”陆郑氏看也不看陆有福,急急道。
林蓉瞧林娘子的眼神,大概知道陆郑氏要说什么,她赶紧起身:“那我就先跟阿婆出去了,明天叫陆六婶带人先把拖鞋和浴袍做出来,先给您和阿婆试试,等跟陆五商量好了,那夜桶和淋浴也都先紧着正屋装上。”
陆有福只来得及点点头,陆郑氏就拉着林蓉出了门,二人来到桂树下的架子底下,叫林娘子盯着周围,她拉着林蓉的手,突然有点难为情。
“阿婆是想跟我说相公出门做客的事情?”林蓉善解人意先开口问道。
陆郑氏诧异:“你知道了?哎……大郎他,他着实不懂事儿,你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还是先跟林家说说,别叫你爹娘跟着生气,我这就叫人打那浑小子一顿。”
“阿婆想哪儿去了,做娘子的,体贴周到伺候相公,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林蓉脸上笑容温婉的叫林娘子后背有点发凉。
林娘子恍惚寻思着,上午跟她们说话那个,貌似不是这般温婉的小娘子啊!
“相公要脸面,少不得说话……有些夸大,我并不在意。”林蓉适时略低下头,语气有些失落,“不管什么时候,我也会好好待相公,不会叫人觉得相公所言不实,只要……相公不那么厌烦我,我就满足了。”
林娘子目瞪口呆:“……”
她不是为了林蓉这莲言莲语吃惊,在大户人家后宅,基本上能活得长久的,这算是标配技能,她只是感觉……娘子这演技,这心计,竟然只是半农半商泥腿子家里的娘子,真真是浪费哇!
陆郑氏不知道又有个被林蓉这演技折服的(第一个是陆大郎),她只觉得叫林蓉劝得无处不妥帖,只剩对儿媳妇的心疼了。
如此一来她就更不能放过陆成材:“只要别叫你爹娘误会就好,对大郎你可不能一直顺着,那浑小子他……还是欠收拾,以后还要你多多劝着点他,这顿打是不能少的。”
不打,他永远记不住嘴上该有把门儿。
林蓉心里笑得直打滚,她总觉得这是陆成材自找的。
可面上她还是有些为难和不知所措,她做出思量的模样,略沉了沉才继续道:“阿婆息怒,不然这样?容我先跟相公好好说说如何?这次就先饶了他,若是……若是有下次,再打不迟。虽说不打不成才,可仆从犯了错都能有第二次机会,相公到底是郎君,阿婆给相公留些体面可好?”
陆郑氏不知不觉被林蓉轻言细语的就给说歪了楼,这事儿铁板钉钉成了犯错,还是该狠狠打一顿的错,既然如此,怎么能饶?
林蓉有句话说到了她心坎儿里,对浑儿嘛,就是不打不成才!过去就是她和陆有福太过娇惯着大郎,才会叫他有了纨绔的名声,惹得好些人家闲话一箩筐,娶媳妇跟西天取经一样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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