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绾心都能想象得到皇后娘娘会多么愉悦,脸红得发烧,宋柏谦倒是一副十分淡然的模样,唇角含笑看着唐绾心摆弄着自己的新骑装。
这身新骑装是绯红的,上面绣着大朵的并蒂莲花,坠着莹润的珍珠,看上去并不过分华丽,但也与皇家郡主的身份相匹配。
唐绾心换上之后在铜镜面前走来走去,寻着各种角度看自己的这身新骑装,直到宋柏谦唤她先用早膳,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铜镜,坐在了桌前用膳。
用膳时宋柏谦一言不发,等他吃完了最后一口粥,用手帕揩了揩嘴角,才郑重其事地望向唐绾心,道:“昨日我与郡主说的,郡主可记在了心中?”
唐绾心咽下一口小笼包,眨了眨晶亮的双眸,道:“让我离北疆人远些,好好跟在邹祈身边,只在外场的外围猎些小动物,是吗?”
宋柏谦点点头,拧着眉又道:“烦请郡主记得,万事莫要冒尖,什么都不做,便什么差错都不会出,万事以能平安归来为第一要务。”
唐绾心并未应下,反而问道:“那你今日是去何处当差?”
宋柏谦收回目光,盯着桌上的那杯茶,伸手握住了杯壁,道:“应当是留在此处继续监看北疆人的动静。”
“可是北疆人今日不也要参与春猎吗,你在这里能监看都什么?”
宋柏谦手指不住婆娑着杯壁,眉头缓缓皱起,道:“不是所有北疆人都去猎场的,最该提防的那人若是留在营帐,那我便留在这附近监视着。”
“最该提防的那人?”唐绾心轻轻咳了一声,小心地轻声问道,“可是今日在林子里见到的那人?”
霎时间帐中静了一瞬,宋柏谦捏紧了杯壁,过了许久,才应了一声“是”。
唐绾心刚想继续乘胜追击,毕竟能撬开他嘴的时机不多,可宋柏谦却突然卸了浑身的力气,转头看向她,温柔地笑笑,道:“可吃饱了?”
唐绾心看了看眼前已经被自己吃光的小笼包,支吾了半晌,只听得宋柏谦道:“将粥用完之后,邹祈便送你去猎场,我再去林子里探探情况了。”话毕便吻了吻她的额头,起身出了营帐。
唐绾心觉得十分懊恼,好不容易遇到这么好的一个机会,结果只打听了一半,叹了口气,端起桌上的那碗粥一饮而尽,便出了营帐,往猎场方向走去。
猎场在偏南的位置,唐绾心一路都悄悄撩起马车的窗帘看着外面的景象,不一会便到了猎场,一下车便去寻陈令仪了。
陈令仪一身湛蓝色骑装,与身旁同穿湛蓝色的唐伯止站在马车之外十分显眼,吸引了不少艳羡的目光,一看到唐绾心的身影,便急忙向她挥手。
唐绾心也十分愉快地奔向她,先给唐伯止行了礼,又拉着陈令仪的手说话。
二人说了一阵子之后,唐伯止觉得这两个女子围在身边叽叽喳喳实在是有些聒噪了,悄悄揉了揉耳朵,道:“要不你们先说着话,我去挑一两匹马来?”
唐伯止话音刚落,便听到了一阵骚动声,循声望去,只见北疆使团来到了猎场。
北疆这次来了两辆马车,其中一辆坐了一位女子,这女子看起来十八九岁的样子,一身黑衣,头发梳得高高的,眉眼轮廓极深,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身量长且健壮有力,干脆利落地跳下马车,像猎豹在巡视着自己的猎物似的,仔仔细细地将在场之人环视了一遍,目光在女子身上停留的时间尤其长,待她扫到唐绾心这边时,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目登时亮了起来,唇角勾起,又敷衍了事地往那边另一边看了看。
唐绾心觉得脊背登时凉了,往后退了退,却发现自己无处可躲,双手都绞在了一起。
另一辆马车上坐着的是北疆大司马,虽然也是北疆人那般相貌,但是肤色很白,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书卷气,下车后也是主动与诸位宗室和官员见礼。
唐绾心还发现了自己的父亲卫王,他与北疆大司马交谈的时间尤其长,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而他的身后便是吴氏和唐绣心,二人正不知道悄声说这些什么,也看向了唐绾心的方向。
唐绾心快速移开了目光,环视了一圈,却并未发现玉宵郡主唐缘心的踪迹。
唐绾心本想着,以她那爱出风头的性子,定然会拉着陆照行在众人面前耀武扬威一番,可今日竟然并未见她,只见到了她的婆婆忠勇侯夫人独自在这里坐着喝茶。
她悄悄凑上了陈令仪的耳边,道:“你可知道玉宵怎么没来?”
陈令仪不以为然地撇撇嘴道:“听说是昨夜感了风寒,今日高烧不退起不来了,你怎么会想起来问她?”
唐绾心道了句“无事”,便细细思索着,此时皇上皇后的仪仗从行宫方向过来了。
众人急忙让出了一条宽阔的道路,在帝后下轿前便跪下行礼,直到皇上一声绵长的“平身”,唐绾心才随着众人起身。
皇上并未入营帐,在外面站着接受了北疆大司马和五公主的见礼,笑着捻了捻胡须,道:“二位一应吃穿用度可习惯?”
大司马笑意渐深,躬身道:“大周皇帝热情好客,我北疆众人在这里过得极为舒适,多谢大周皇帝厚爱。”
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那六皇子的水土不服之症可好些了?”
“多谢大周皇帝记挂,六皇子已好多了,如今已经能下地行走了,想必再歇息一日便能上猎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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