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便是他家道中落被贬陇右道而离京之时,她求皇后娘娘给他送去的干粮和衣物了,可那是以皇后娘娘的名义送的,他应当是不知道与她有关系的……
可他所说的那份要用婚姻大事才能弥补的“债”究竟是什么……
刘氏本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心里有些担忧,但见唐绾心并没有愤怒或不满的情绪,反而是慢条斯理地饮茶,也渐渐放下心来,继续陪着唐绾心说话。
而宋柏谦随着边文康去了书房,却并未用晚膳。
边文康坐在桌案前紧蹙着双眉,听着手下人报告陇右道西边的灾情。
“如今敦煌郡灾情最为严重,大批流民往东边迁徙,几个郡也十分困难,很难将流民收留在本郡,均向凉州城求援。”
书房内一片静默,宋柏谦坐在一旁放下茶杯,看着满面愁容的边文康,也并未言语,只细细婆娑着杯壁,不知在想些什么。
边文康猛然站起身来,身形却晃了晃,身边人急忙扶住他让他站稳,此时宋柏谦才起身,道:“给将军备些饭菜来。”
那手下还未去,边文康便拉住他,道:“别去,我能挺得住!”
宋柏谦抿了抿唇,走向前去扶住了边文康的肩膀,将他摁在椅子上坐下,道:“快去!”
那手下人也心疼自家将军没吃几顿好饭,便快步跑了出去,而边文康则看着宋柏谦,愤愤道:“你这是做什么!陇右道如今这副情景,你让我如何吃得下饭去!”
“吃不下也得吃!省你一个人的口粮,于灾情也无益。”宋柏谦面无表情地望着他,道,“你若是饿死了,是打算见这烂摊子都扔给我吗?”
边文康对宋柏谦这番冒犯之语也并未生气,只皱眉瞪了他一眼,便叹了口气,接过手下人送来的一块红薯,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道:“就知道你早盼着我见阎王!”
宋柏谦直起身子,轻笑了一声,接过了手下递来的红薯,慢条斯理地剥开皮,小口小口地吃着,像是在品尝什么玉盘珍馐似的,却迎来了边文康鄙夷的眼神。
宋柏谦只当没看见,继续道:“边将军莫要告诉我,让自己饿着便是你想到的法子?”
边文康默了默,道:“如今将士们都在发动百姓垦田种耐寒庄稼,只是无法取得立竿见影的效果罢了,至于敦煌郡的流民,我暂时没想到好法子,不过现在你来了,我便放心了。”
“将军的意思是,还是将最难收拾的烂摊子扔给我了?”宋柏谦扯着嘴角笑了笑,道,“我如今是有家有口的人了,恐怕无法不顾一切地替将军鞍前马后了。”
“是让你去帮我解决流民,又不是让你带兵打仗,哪里有生命危险,你将你家夫人放在凉州城,让我夫人与她作伴,我们定然会供她吃喝善待她,你自己去敦煌郡,将事情解决了再回来,不就又能夫妻团聚了吗?”
宋柏谦吃完了红薯,用手指捏着帕子揩了揩嘴角,道:“我去哪里,就将她带到哪里……”
边文康冷哼了一声,道:“真是笑话,你若是上战场,也带着她一起去跟北疆人拼命去?”
“那不一样。”宋柏谦垂眸将眸中的情绪敛住,轻声道,“上战场会危及生命,我若是无甚把握,定会替她安排好后路,可此事不会危及生命,却要吃苦,我无法眼睁睁看着她陪我去吃苦,却更不能忍受与她分离。”
更何况,他好不容易用并不光彩的手段将人弄到了这里,若是带她去面对饥荒,岂不是将人越推越远了……
“真不知道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边文康长叹一口气,将那红薯皮放在桌上,道,“总之事情就是这样了,我不会下军令逼你去,你好生考虑一下吧,三日内给我个准信……”
宋柏谦颔首应是,见边文康将后背往椅子上一靠,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副十分疲惫的模样,便道:“那边将军先歇息着,我便带夫人回去了。”
边文康并未起身,只闭上双眸向他摆了摆手,宋柏谦便领命退下,亲自去接了唐绾心,出了镇国将军府,便往他府中去。
宋柏谦的府邸比在京中的小了许多,也质朴了许多,府邸中并没有掌灯,唐绾心有些害怕,还是宋柏谦拉住了她的手将她一步一步地带进了内院里二人住的院子中。
唐绾心沐浴过后便撑不住在床边坐着睡着了,宋柏谦从湢室出来后便见唐绾心只着里衣斜斜地倚靠在床边的模样,摇了摇头便将她扶上床躺好。
唐绾心猛然一下惊醒了,伸手握住了宋柏谦的衣襟,见他已经沐浴完了,便一骨碌爬起身,盘坐在床上,小声道:“有空的话,我们聊聊好吗?”
第55章 你会不会让我死在这里?
宋柏谦轻轻地眨了眨双眸,缓缓坐在床边,沐浴过后温热的呼吸和体温扑在唐绾心的脸上和身上,惹得她悄悄往后挪了挪。
“阿绾想要聊什么?”
宋柏谦将一条腿支在床榻上,定定地望着面前的唐绾心,等着她开口。
她比以前瘦了些,也苍白了些。
宋柏谦忍不住伸手捂了捂自己的胸口。
唐绾心倒是并没有注意他的动作,想起今日与刘氏说的那番话,酝酿了好久,才缓缓开口,道:“我听刘夫人说,陇右道如今正处于旱灾之中,可有此事?”
宋柏谦应了一声,并未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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