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敢嫌弃本宫?”萧景芯看向他,大而圆的杏眼里怒气又起。
周围都是乱糟糟的嚷嚷声,唯有谢珀的声音清润悦耳:“殿下国色天香,倾城倾国,若是有疤痕,难免时时提醒臣,让臣想起今日臣之罪过。”
若是他和她好好说话,她不会单独到这里来。
他用力撕下自己袍摆上的柔软棉布,蹲到她身边,轻声道:“得罪了。”
轻轻擦着萧景芯渗出血的双掌,他动作很温柔,很轻。
萧景芯脸色缓了下来,脏兮兮的手掌让她难受极了。
擦干净之后,谢珀从袖中掏出一个白瓷瓶,洒了些药粉在上面。
普通的金创药粉效果虽好,但是让伤口发痒发麻。
“忍着点,今天不碰水,明日就好了。”
“你怎么带这东西在身上?”萧景芯居高临下地睨了他一眼。一个书生有必要时时带金创药吗?
谢珀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殿下!”梧悦和冬妙匆匆跑来,后面跟着公主车驾。刚才人多,她们都走散了。
“奴婢死罪!”见到萧景芯受了伤,身为护卫,一顿打是少不了的。
“行了,送我回宫。”萧景芯没好气地瞪她们一眼,又转头看谢珀,“你也上车。”
公主的马车华丽宽大,铺着锦绣的地毯,角落有个镂空的鎏金香炉,此时炉中没有燃香,但是车里依旧有股淡淡的兰花香。
车中虽然宽大,却只有一排座椅,居中有一张矮案,上面摆着几册游记,边上有几张坐垫。
谢珀上了马车,犹豫了一下,在矮案旁边的垫子跪坐下来。
“坐那么远,怕我吃了你?上来坐。”
那个位置他坐不合适,那里平时是秋思和春巧的位置。
“臣不敢冒犯公主殿下。”谢珀淡然坐着。
话刚说完,马车突然一停,萧景芯身子往前扑,差点摔到毯子上。
谢珀眼疾手快将她捞住,扶上椅子。
“现在你还觉得没有冒犯?”萧景芯冷哼一声,“你宁愿看着本公主摔倒也不愿意坐上来?”
谢珀看了一眼她让出来的位置,坐了上去,靠得太近,他能闻到她身上的兰花香,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坐得笔直,目不斜视。
“你在紧张?”萧景芯倚在车壁上,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一样,盯着谢珀发红的耳朵尖。
谢珀确实有点紧张,这是他第一次和女孩子共处一室,虽然只是马车,但是少年白皙的脖颈还是红了起来。
“没有,只是车中有些闷。”谢珀伸出手指撩开车帘。
“你就是紧张。”萧景芯心情大好,伸出包扎着棉布的手,“我渴了,要喝茶。”
眼神看向矮案上的茶壶。
谢珀弯腰拎起茶壶斟了一盏,雨前龙井的香味弥漫开来。
“你喂我喝。”萧景芯不像别的女孩子,她喜欢逗人,还喜欢调戏美人,这时候声音有着撒娇的意味。
谢珀样貌好,看着赏心悦目,她在想如果他帮忙揭发昭王,她就放他自由,让他走仕途,首辅之位非他莫属。
“臣失礼了。”谢珀捏着茶盏倾身举到她唇边。
萧景芯轻啜一口,“烫。”
好看的远山眉皱成川字。
茶温正好,谢珀再怎么紧张也不至于这么疏忽,知道萧景芯只是想折腾他。
“我要吃蜜饯。”萧景芯又道。
就看你能忍到几时!
她一会儿要这,一会儿要那,谢珀极有耐心,无论她要什么都一一取来,动作越来越熟练,完全挑不出错处。
“谢珀,你今天不对劲。”最后萧景芯自己不耐烦了,安静下来。
听话的谢珀让她有些不习惯,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有吗?”谢珀淡淡地看着她的眼睛,坐姿笔直,双手放松地放在膝盖上,“难道公主对臣很熟悉?”
他们不过只见过几次面。
萧景芯想起上一世,他们也一起坐过马车,那时候的谢珀对她冷冰冰的,她给他斟茶还不愿意喝,那样子像是她强抢民男。
“本宫与状元郎一见如故。”她上一世也说过这句话,结果谢珀甩袖就跳下车。
“确实,如若不然,也不会用赐婚委屈自己,殿下并非心悦臣,”西斜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少年的锐气无处可藏,“臣猜对了吗?”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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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芯怔了一下,实在没想到谢珀观察如此细微,她还以为她装得很好,大胆向父皇请求赐婚,还写了很多情笺,画了好几张画。
这么多人深信不疑,觉得她喜欢谢珀。
“你说得对。”萧景芯将双手放置在膝盖上,“本宫只想和你谈笔交易,你把这当成合作也行。”
她微微倾身,靠近谢珀的耳朵。
“本宫想把昭王留在雍京。”
她的声音很轻且满含杀气,谢珀却听得清清楚楚,“殿下与景明光是好友,却对他父亲有杀心,这是何意?”
他的声音同样很轻,手指无声地叩着膝盖。
一时间马车里很安静,只听到车轮滚过青石板路的声音和马夫的驾马声。
谢珀心念电转,思虑着种种可能。
“是不是他说了什么让殿下察觉出昭王有不臣之心?”
近十几年,各地藩王蠢蠢欲动,多次不遵朝庭号令,昭王在北州府经营了几代人,兵强马壮,拥兵自重,偏偏齐太尉建议尽早削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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