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人顶上去的。”齐睿明慢悠悠整了整袍袖,抬步走下石阶。
许谦跟在他背后,“也是。只是放粮之后,京中物价估计要稳下来,今秋欠收,这天气眼看着就要入冬,这样一来也好,年前时间足够周转的。”
两人边聊边走,许谦抬眼望了一下前面的谢珀和萧景芯,“太子还是太年轻,难怪陛下要让谢纯之兼东宫侍讲,这位状元爷的文章倒是写得真好。陛下此举真是妙啊,每日入宫两个时辰,一举两得。”
既指点了太子,又让公主安于宫中,他们再想对付谢珀也得收敛一点。
齐睿明脸色微沉,许谦在他身后毫无察觉。
萧景芯见两人过来,伸手与谢珀轻轻握了一下又放开,脸上现出少女的娇羞颜色。
见此,谢珀略略挑眉,他还担心刁蛮公主不屑于作戏。
齐睿明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出沉郁之色,他样貌本就极好,车轻时也是天下有名的美男子,又位列三公之首,浸淫在权势富贵之中,威势极重。
“参见公主殿下。”两人行了礼,齐睿明看了看肩辇,微微一笑,“公主,状元郎一人可抬不动肩辇。”
“见过齐大人,许大人。”谢珀躬身行礼,一身书卷气,白皙的脸上似乎还有窘色,像是被公主缠得久了终于来人为之解围,语气含有一丝感激。
许谦哈哈大笑,“年轻就是好啊。”
几人逢场做戏,东拉西扯闲聊数句,齐睿明才与许谦一同离去。
“东宫侍读?”萧景芯不快地瞥了一眼还维持满脸窘色的谢珀。
上辈子可没这么发展,上一世这时候应该是她时常去涤北大街寻他,他不耐烦,然后被户部官员排挤,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陪太子读书罢了。”谢珀轻笑,“还是公主殿下希望我去鸿胪寺接待外来使臣?”
“翰林院不是挺好的吗?”萧景芯小声嘀咕。
谢珀只装作听不见。
“东宫侍讲也好,方便了本公主。”萧景芯突然抓住他的手,与他交握,“怎么说这会儿全京城的人都以为我们好事将近,你说是不是?”
如愿以偿地看到谢珀眼中闪过一丝被调戏后的蕴怒。
以前她就知道,谢珀不喜欢别人摸他的手,她现在不但摸了,还举到眼前点评。
“太细了,果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谢珀最后是被气走的,刚出宫门就用帕子捂嘴猛咳。
“公子,我们来了。”
远处一辆马车急速驰来,车上有两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赶车,驰到近前,拉车的马人立而起,堪堪停在他面前。
这控马技艺只怕放眼雍京也没几个马夫比得上。
其中一个圆脸少年跳下马车,拿下一张脚踏櫈,扶着谢珀上马车。
谢珀一上马车,脸色就苍白起来,情况十分不好。
“你再这么多来几次,神仙也就不了你。”
车中,身穿白衣的俊秀青年倚着车壁,不紧不慢地取出银针,“扶住他,我要施针了。”
马车稳稳急驰,任谁都不知道车马里有一场与死神的较量。
“白公子,咱们公子不会有事吧?他晕过去了。昨晚还发病来着。”
“别大惊小怪,现在还能救活。哎哟,这还有一颗上好的老参。”
车中时而飘出一两句细碎的话语,又渐渐散在风里。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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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谢珀已经醒来,只是有些无力,一时没力气下车,侧头瞥了一眼,“你怎么来了?”
这家伙也不怕被人发现?朝庭在逃重犯,还敢出现在宫门口。
“来看你死了没有。”白宇澜开口就是诅咒,“我在药王谷准备了一块上好的风水宝地,我师父他老人家想要都不行。”
“让你失望了,我又活了。”谢珀坐直身体,揉了揉脸,本来苍白的脸恢复了些许红润。
马车驰进谢家小院,沈停从围墙上冒出个脑袋,“纯之,今天有大事发生。”
看见马车时好奇地瞄了一眼,没看到车里有什么,“里面的是白大哥吗?又来赏花啊?”
每年海棠花开,白宇澜都自称来赏花,他也不说破,纯之年幼时身体不好,独自一人从旧都临州返回,路上结识了几个江湖人士。
偶尔他们会来拜访,他小时候还想学武来着,结果被他娘打了一顿。
“沈小弟,有什么大事啊?”白宇澜伸手挑开车帘,探出一个头。
“你说奇不奇怪,景阳郡主那是在马背上长大的,还能坠马伤脚,全城大夫都在昭王府候着呢!”
“这有什么奇怪的,溺死的都是会水的。”
白宇澜跳下车,抻了抻宽大的袍袖,仰头观赏院中开得正盛的海棠花。
今年天大旱,海棠花期格外晚。
沈停就趴在墙头与他闲聊,“说的也是啊,不过大家都说昭王父女情深,留下陪郡主养伤,城中传为佳话。”
谢珀坐在车中,唇边露出一丝嘲讽。
“情深不寿啊情深不寿。”白宇澜说完,还扯着唱腔唱了两首情意绵绵的词。
沈停哈哈大笑,“白大哥嗓子很好,先别唱,等会儿街坊邻居会以为纯之请了戏班子唱大戏。”
还真有人探头探脑出来瞧。
“白公子,茶泡好了。”有个粉雕玉琢的小童端着茶杯从厨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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