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栀送走苏念悠,一转身,便看到江谏长身玉立地靠在后门上,他扬了扬眉,问:“送你回府?”
“多谢王爷,但不必了,府里有马车在等。”
“那送你一程?”
沈栀不好再拒绝。
暮色将晚,冬羽和冬雀两个丫鬟提着灯笼走在前头,不时偷偷转过来,偷看他们几眼,还以为没被察觉。
原本沈栀没觉得有什么,但被冬羽偷看了几回后,竟无端生出几分暧昧的感觉来,惹得沈栀揪了揪帕子。
“三小姐会医术?”
“小时候体弱多病,见大夫的次数多了,多多少少会上一些。”沈栀把惯用的说辞奉上。
“只怕不是一些吧。”江谏认真道,“连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石佛散,三小姐竟是能制出解药。”
他这番话里藏了几分尖锐,沈栀眨了下眼,眼底澄澈:“读书读到的,王爷若是不信,不妨去查一查。”
江谏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她面上,之前的桃花潋滟里藏了几分冷。
“申公子中毒的时日尚短,我建议王爷最好查查申公子最近都和什么人接触过,顺着这条线往下查,应该能查出下毒之人是谁。”沈栀只装作没看见,告辞道,“府里的马车就在前面,沈栀先告退了。”
星繁几斗,江谏站在月下,看马车远行。
“空青。”
“小的在。”
“去查一查这个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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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提到的毒、药、医术都是作者瞎编的,大家就当看个热闹。
谢谢支持!
第45章 刺青
沈栀伏在马车窗边闭目养神,夜风吹过鬓发,凌乱的不止青丝,还有心绪。
从第一次见面,她就知江谏不是一般的风流浪子,他眼神与气势里的冷意,不是寻花问柳的酒气能涵养起来的。潋滟的桃花眼里,藏着探究,突如其来的心意背后定是别有所图。
但这些都不是沈栀在意的。
马车碾过石子,咯噔一跳,碌碌许是归途。长风吹过枫红,蝉鸣不来,簌簌便是晚声。
夜里,沈栀坐在暖阁看书,忽的膝上一重,生姜慢慢悠悠地踩着步子窝进她怀里。它的毛长了,沈栀被她窝得暖暖的,但却难得有些心烦意乱。
没过多久,她就把猫托上了肩,拿着帕子,把生姜赶上了称。
生姜有些不安地喵叫,却一下被沈栀按塌了耳朵,沈栀蹲在它跟前,小声地打着商量:“十二斤了,可以把你送回家了。”
翌日,沈栀赴约往裴丞府上去,出门时特意把生姜和猫窝都带上了,此去裴府,与靖安王府同路,倒是省了来回颠簸,也省了夜长梦多。
冬羽抱着篮子打哈欠:“姑娘,怎把侧室的窗户关了?您不是最喜欢坐那看书了吗?”
沈栀掐红了指尖:“昨夜有只鸟从那飞进来,吵得我半宿都没睡着。”
“啊——”提到姑娘睡觉的大事,冬羽立马醒了神。
也不怨冬羽惊弓之鸟,沈栀病着那几年,时常整宿坐在榻上睡不着,稍微好一点就是半梦半醒、辗转反侧。那段时间,沈栀眼下总是带着一片青灰。
冬羽沉吟道:“那确实该关起来……不过目下已经入秋,京中还能看到鸟吗?”
沈栀果断道:“有,当然有。”
“这样啊……”冬羽忧虑地喃喃,“那回头,奴婢找人去看看,把那些小鸟都赶走。”
沈栀一下就噤了声。
裴丞原籍在常州,是宣德六年的进士,如今官拜兵部,在职方清吏司做个五品郎中。裴宅不大,但胜在清净文雅,连雕饰都是四君子的图样。
沈栀方下马车,就见着了站在门边的苏念悠。
“之之!”苏念悠轻快地挽住她的手,“裴老爷和裴夫人原说要出来迎你的,但我推辞了,怕你不喜欢应承这些场面。”
沈栀没想到还有这出,心里很感激苏念悠。确实,以钟家的教养,让两位长辈在门前迎她,她只怕是要惶恐了。
两人一同迈着步子往里厢去,苏念悠徐徐地给她介绍:“裴老爷是个秀才,在地方书院做山长,为了弥补自己的遗憾吧,一心培养裴丞考功名,好在裴丞也争气,考中了进士,一家人就往京城来了,裴夫人也是书香门第出身。”
难怪裴宅的装饰这么文雅,原来一家子都是读书人。
“裴老爷这人附庸风雅,很讲礼节,平日里鲜少跟高门子弟打交道,我同他说是你来替裴丞看病,他表面不显什么,回头连夜让裴夫人去备礼,裴夫人还悄悄来问我你喜欢什么。”
沈栀难得俏皮:“你说我喜欢什么?”
“我说你喜欢书。”苏念悠笑了,眉眼弯弯,像月牙似的,“裴老爷一听这消息高兴坏了,别的他可能不懂,但书他可算是个行家。”
裴丞病重,两位长辈自然忧心不已,若非沈栀中过此毒,又重生一世,裴丞只怕难愈。两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两位长辈忐忑难安了,此时给沈栀备上一份礼,一来是给他们一个安慰,二来也是想让他们分分心,松口气。
沈栀怎会不懂苏念悠的心思,她这人虽大大咧咧的,但粗中有细,是个招人喜欢的姑娘。
沈栀看着苏念悠的目光有点深,惹得苏念悠面上发热,挽着她的手都带了几分娇羞,不大好意思地垂眸看鞋尖:“我们是都想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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