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就在他开口:“商袁……”
话还没说出去,就感受到一阵强烈的视线,抬头一看,对上站在商袁身后的儿子的漂亮的眼睛,水润如同蒙上一层雨过初霁的山林,湿漉漉的,仿佛他说一句重话,就现场哭给他看。
皇帝被这眼神看得一恍惚,以为自己又罚了衍华。
父子之间心有灵犀,司马衍华知道父皇是为了他好,但又不希望这样,这样于他于商袁于父皇,都不好。
但是,他不能打断父皇说话,像小时候望着父皇。
皇帝无奈一叹:“商袁,找个凳子坐下吧!”
商袁已经做好“两耳不闻皇帝骂,一心只爱小花花”的准备,然后……就被赐座,她沉默坐下来,司马衍华紧随其后,坐在她跟前。
今日是大婚的第二日,司马衍华上穿橘红短襦,下穿大红缠枝花纹的襦裙,红衣和白皙的肌肤相衬,衬得他更加好看,脸上软软的,很漂亮。
头上带着商袁插在他乌云黑发的步摇,缀在发侧,折射入宫殿的光线,透过步摇上漂亮的宝石,散□□亮的光。
流光溢彩,他笑得好看,软乎乎的小脸,露着软糯的酒窝,小心把头侧过来,靠近商袁,眼睛微眯,眼尾止不住上挑,小声道:“你不要紧张,父皇人很好的。”
商袁郑重点点头,把人家宝贝娶回家,被骂几句也无妨,只要不让她把宝贝还回去,一切都好商量。
皇帝眼眶发酸,这么多年,衍华被他养得跟个小姑娘一样娇,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人给他气受,看到儿子自然亲昵商袁,有一种自家养得娇花,被人连盆带土一块带走的心痛感,最让人伤心的是,这花被别人养之后,开得更加娇艳。
“商袁今后有什么打算?”皇帝不希望商袁回到封地,但显然不可能。
阳光折射进入,大殿内透亮的黑色地板,散发沉闷的光,殿内弥漫不一样的气氛。
“过完年,回封地。”纤细浓密的睫毛微颤,下了决定。
皇帝心痛这么早回去,偏偏嘴硬,眉头一皱:“怎么这么晚?”
商袁解释:“这次回来,需要祭祀,准备时间较长。”
“玄王那边?”
商袁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淡淡道:“玄王忙于找玄世子,这些时日,反而安定许多。”自从玄王接到玄策失踪的消息后,就私下派人一直找,暴戾成性,处死了一批心腹。
最近找不到消息,更着急,甚至放到明面上,大肆派人去找。
这个时候,她的人已经趁机混在玄王身边。商袁微敛,淡淡颔首,坐在椅子上,姿势儒雅,想的却是,如何搞垮玄王。
皇帝点点头,前些日子,葛术士激动和他说,皇脉近些日子稳定,今后国泰民安,百年之内,百姓和乐。
想到玄王的动静,幽幽叹口气,有些事情是该铲除了。
再抬头,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心一塞,儿子听不懂但又很懂的表情,真的会让他误会小儿子是个朝堂奇才。
可恶,又让他装到了!
皇帝错开眼神,目送敬茶后的两人,携手离开,目光久久不舍,脸上笑容慈祥,眼角微扬。
一双温软的手牵上他的手,萧贵妃笑笑道:“在想什么?”
皇帝没吭声,她道:“衍华的眼光自小就好,虽然笨,但你看看他自小选得东西,个个都是定好的。”
“我知道。”直到黝黑的眼眸倒映前方两人浅浅的背影,从眼眸中消失,皇帝收回视线,小声道:“孩子们长大了。”
萧贵妃微微颔首,可不就是,她都老了。
*
司马玄冬步伐飘忽走到皇帝平日批改公文的地方,犹豫一番,推开门,见到太子大哥还没走,一时顿住,准备把门合上,往回走。
“站住!”这是太子的声音。
他难得从折子抬头,伸懒腰,就看见鬼鬼祟祟进来的六弟,对上视线,还跑了!肯定做坏事,心虚!
沉浸在对面熬夜看话本的老皇帝被太子这么一声,吓着了,抬头便明白,老大孩子在教训老六。
他一本正经,把武侠话本塞回桌子里面,不动声色拿了正经书看,不由得背都挺直了:“进来就是进来,犹犹豫豫成何体统!”
听闻这话,司马玄冬进来了,烛火光照在俊俏的脸上,却没照清他通红的耳尖。
“儿有件事……”
“没事,你也不找朕。”
司马玄冬视线触及到太子:“大哥,您能先出去吗?”
太子挑眉,把笔放下,笑吟吟道:“有什么是我听不了的,再者,我出去了,这奏折?你帮我批?”
司马玄冬害羞挠头:“也不是听不得,是我比较腼腆。”
皇帝:……噫~
太子:……认真?
司马玄冬站在原地,低头望着脚尖,嘴边不自觉露出笑容:“儿喜欢了一个人,之前在信件与您提过,今日她同意了……”
之前,司马玄冬出去游玩,啊不,是历练,在这途中,写了不少信件,增加父子感情。
收到信件的皇帝,只看到了小六在外面有多潇洒,沉默一番,让岌岌可危的父子情雪上加霜。
皇帝记得这事,在全部都是吃喝玩乐又臭又长的信件中,有个孩子的确经常被小六提起,记得当时,初读之时,他不觉得小六情窦初开,反而觉得小六有做变态的趋势,为此,他还回了一封信,中心内容就是,世界女子千千万,唯有做人最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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