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看她,眸光温柔似水,轻声问道——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原来是迷路了吗……真是可怜。”
“既如此,你若不嫌弃的话,从今天开始,我便是你——”
破碎的记忆戛然而止。
白洛瞳孔猛地缩紧,在这一瞬间,就在她想起这人的一瞬间,她似乎记起了全部的往事。
混沌的脑海猛然清明起来,白洛急急起身,伸出手似要急于抓住什么。
她全都想起来了。
霍星河,黑龙,还有眼前这人……
她全都想起来了!
白洛轻咬住唇角,忍耐着,缓缓起身向着慵懒倚靠在坐榻之上,神色淡漠的男人伸出手,却又在指尖堪堪要触碰到他伸出的手掌的一瞬,猛地停了下来。
白洛神色复杂地望着他,喃喃道,“……师尊。”
离渊懒懒倚靠在坐塌之上,听到白洛熟悉的温软声音,唇角微勾,蓦地笑了出来。
“你都想起来了。”
他满眼温柔地望着白洛,那样慈爱的目光,带着宠溺与纵容,似在看着自己离家多年,最后终于舍得回来看望他的孩子般。
白洛一颤,表情忍耐着,似要哭出来般。
可她到底还是忍住了,白洛低下头,露出一段微微弯曲着 ,细腻白皙的脖颈,双手不易察觉地握紧,低低应了声。
“嗯,我都想起来了。”
白洛缓缓抬起头,一惯清澈明亮的银色瞳孔里,如今满是复杂。
她终于想起来了,这里是哪里,而霍星河和眼前这人……又是谁。
离渊慢慢收回伸出的手掌,指尖缠绕着乌黑的发,一手斜撑着下巴,另一手懒懒玩弄着发丝,哑声道,“那你,打算怎么阻止他呢?”
“虽然千年前,为师已经帮你教训过他了,不过他好像根本不长记性,被我关在这里一千年,非但不反思自己,每一天每一天,满脑子想的都是怎样爬出去见你……”
离渊无奈地停下玩弄发丝的指尖,轻矜起眼,声线因长年不曾开口而有些沙哑,淡声控诉说,“为师都要被他烦死了。”
白洛也倍感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对不起,师尊,我给您添麻烦了。”
“你无需道歉。”离渊微皱起眉,似是极不赞同,丝毫不遮掩自己的偏心,懒声道,“做错事的是他。”
白洛沉默一瞬,轻抿起唇角,不置可否。
离渊瞧着她这副倔强的模样,顿时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年轻人……也罢。”
他缓缓站起身,神色淡漠着慢走到白洛面前,手掌轻轻抬起,动作温柔地抚了抚白洛毛茸茸的小脑袋,哑声笑道。
“你也无需担心,如今记忆我已全部还给了你,今后你大可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至于霍星河……”
离渊眸光微暗,似是想到什么,脸色冷沉一瞬,哑声缓缓道,“为师会帮你把他抓回来。”
“这里是各个小世界因碰撞而产生的空间夹隙,任何进入其中的人都无法出去,为师这次帮你把他抓回来,你便再也不用担心……”
“师尊。”
白洛突然出声,沉默着打断了他的话。
离渊一顿,目光温柔地看她,无奈道,“这也不愿么?我的小徒弟,何时变得这般任性了?”
白洛轻轻别开头,没有去看离渊,神色复杂道,“师尊,霍星河的事,我想自己处理。”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因为我才……”
微凉的触感轻轻压到自己娇.嫩的唇上,白洛一怔,惊讶地抬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轻笑着的离渊。
他的目光依旧温柔如水,漆黑深邃的眸子如同潋滟着沉沉夜色般耀眼夺目,可那慵懒淡漠的表情,却莫名让人感到有些危险。
离渊伸出食指抵在白洛的唇上,微微俯身靠近她,笑道,“徒儿何必将所有罪责都一人承担?反正,霍星河从一开始,就是一条被我舍弃的疯狗而已。”
“与其说他是因为你才疯的更加厉害,倒不如说,为师还要感谢你,因为你的出现,那条疯狗才终于肯被人拴上链子,乖乖老实一会儿。”
“白洛。”
离渊轻垂下眼眸,漆黑的眸子如夜般幽深难测、神秘诡谲,危险的宛如一头蛰伏起来的猛兽。
他紧盯着白洛看了许久,半晌后,才懒声笑道,“为师也是多亏了你,才能从这无聊的世上,稍微享受到一些乐趣呢。”
白洛被他莫名危险的语气吓到后退一步,硬着头皮抬眸直视他,那双温柔平静的银色眸子中,满是困惑不解,“……师尊?”
离渊懒懒笑了下,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是缓缓直起身,眸光温柔地看她,轻声道,“走吧,外面还有人在等你。”
然后缓缓抬起手,在他抬手的瞬间,白洛只感到周身的空间突然开始扭曲起来,等她在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回到了宫殿中。
阳光透过层层密布的乌云勉强照射到白洛精致娇俏的脸颊上,惹得她忍不住微眯起眼。
耳边不断传来黑龙震掣云霄的龙吟声,白洛顾不得刚刚发生的事,急忙抬头去看,目光却在接触到天穹间那激烈而惨状的战况时,瞳孔猛地缩紧。
两条黑龙都已伤痕累累,浑身上下满是浓重的血迹,可即便如此,他们的目光仍旧锋锐如出鞘利刃,彼此紧紧凝视着,按捺住自己尖锐的爪牙,只等着抓住空隙,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