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荀坐在裴阙的斜对面,挑着眉毛问,“你老实说,是不是心中早有对策,所以才能不慌不忙?”
“你猜下。”裴阙笑道。
“永宁的北面就是定南,你与定安王向来要好,想来早早就联系了定南王,让定南王助你一臂之力,是吧?”贺荀道。
“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想来这会人也在城门口了。”裴阙在定安落脚的时候,就和定南王联系上了。
裴阙与定南王是唇寒齿亡的关系,今儿裴家败落了,迟早会轮到定南王,所以定南王必须要和裴阙统一战线。
正如裴阙说的一样,定南王手下的得力干将朱浩已经带着下属到了城门口,却得到了永宁这两日闭城抓刺客的消息。
“是什么样的刺客,竟然如此大胆,是伤了池大人吗?”朱浩是个武夫,嗓门大得出奇,望着城口上的小兵,直接喊道。
永宁城的军士都得过吩咐,谁也不敢多说,他们的主子吩咐了谁都不允许进出,但没想到会有定南王的人来。
让不让进?
明摆着定南王与裴阙要好,若是让人进来,指不定搅起什么样的风云。可是不让人进城,又说不过去,到时候定南王一封折子告到京都,贺峥的事就藏不住了。
一件事套着另一件事,作为永宁刺史的池嘉韫,不管哪一件事爆出来,他都要被京都里的人责怪。
这会把城门关了找人,本想快速把人找到,不曾想又惊动了定南王的人。
朱浩继续在城门下吼,“还请让我们进城,若是真有刺客为非作歹,我们也能帮忙。”
守城的军士为难了。
朱浩明显不是个有耐心的人,等了一会,没听到好之后,语气放重了一点,“尔等这般拖延,莫非不是抓刺客,而是你们迟大人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早有守城军士去回禀池嘉韫,当池嘉韫听到定南王的人来了,“啪”地就摔了茶盏,却只能让朱浩进城。
朱浩进了永宁城后,他同行的六个下属也跟着一起,到了刺史府后,朱浩拜见了池嘉韫,“听闻永宁城内出了贼人,不知所为何事?”
池嘉韫自然不能说是贺峥死在永宁城,不然光是贺峥为什么会出现在永宁城,他就解释不清。
“一桩杀人命案,因疑犯下手极其凶残,弄得城中人心惶惶,所以才关城抓人。”池嘉韫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朱浩的脸色,但朱浩皮肤黝黑,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不知朱大人来永宁,所为何事?”
“巧了,在下也是来捉拿嫌犯的。”朱浩说这话时,他的一个下属拿出几张画像,放在池嘉韫的桌上,“这三个都是背负数条人命官司的嫌犯,因为害了定南王的一位亲眷,所以王爷命在下务必要抓到嫌犯。而我们一路追查,发现他们三个已经潜伏进永宁城中。既然池大人也要抓人,不如我们一起携手合作?”
各有各的正当理由,谁也说不出对方有什么逾矩的行为。
池嘉韫拒绝不了朱浩,只能答应下来。可心情已经沉到谷底,因为朱浩的三张画像,上头画着的人,分别是他赌场的负责人和农庄藏钱的下属,三个人的身上确实背负了人命官司,也正是因为这个,他们才甘愿隐姓埋名地替池嘉韫办事。
而眼下,朱浩突然拿出这三个人的画像,不就是摆明了告诉他,朱浩已经知道了他那些见不得人的生意么。
视线交流的瞬间,池嘉韫已经动了杀意。但不是现在。
朱浩是奉了定南王的命令而来,若是在永宁境内死了,定南王势必会声讨池嘉韫。
看着朱浩黝黑的脸,池嘉韫更加确信裴阙就在永宁城里,而且已经和他斗上了。
“有朱大人相助,本官感激不尽。”池嘉韫笑着道,“不过朱大人远道而来,还是先在府上休整一翻,再去抓人。”
朱浩说不用,“麻烦池大人帮忙清扫两间屋子,我们来得匆忙,也不好意思多打扰,主要还是找人要紧。”
城门关了,是方便池嘉韫抓人,但同样给朱浩带来了便利。
朱浩和池嘉韫虚虚行了礼,转身出了刺史府。
到永宁城外的时候,朱浩就收到了裴阙送来的画像和具体消息,他们现在只要带着人去踩点抓人。
他们来得突然,池嘉韫还没机会做出准备,能抓到一个是一个。
那些地下赌场,平日里进出的都是熟人面孔,或者熟人介绍,像朱浩这种根本进不去。
但今儿拿着池嘉韫的令牌去抓池嘉韫的人,想来就很刺激。
裴阙在信上说,要把永宁城搅和得越乱越好,得让京都里的人都知道永宁出了大事,做个铺垫先。
朱浩几个都是武艺高强的人,直接骑马去抓人,到了地下赌场时,直接拔剑踹门,一点转圜的时间都不给。
而刺史府里的池嘉韫,脸色已经不能再差。
管家刚收拾完地面上的碎瓷片,胆战心惊地道,“大人,赌场那几个人,都有把柄在咱们手中,即使被抓,也不会吐露出您的。”
“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出卖我!”这一点,并不是池嘉韫担心的,“但你知不知道,一旦地下赌场被揪出来,就打破了永宁一派祥和的表面。作为永宁的父母官,我却没发现经营多年的地下赌场,这是我的失职!还一个,没了地下赌场,我就又去了一个收入来源,你让我怎么和京都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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