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竞才留着长须,与许文庸有七成像,无论何时都是笑眯眯的模样,懂的人都知道他们是笑里藏刀。
“对不住了,近来城中不太平,外边进城的人,都要全部搜查一遍。”许竞才道。
正常的搜查自然是没什么,可许竞才一不管护城军,二没有手令,他要来搜查,摆明了是要给裴阙下马威,让裴阙难堪。
裴阙回头望了眼马车的方向,他倒是不急着进城,许竞才拦着他,总会有人往宫里送消息。
不过许竞才的这个下马威,让他很不爽。
“给你搜查?呵呵!”裴阙不悦挑眉,“看你穿着文官的模样,却来护城军当看门狗,是狗拿耗子呢,还是你许家眼中没了圣上,已经能在护城军发号施令了呢?”
许家接管了护城军,是大家都知道的不能说的秘密,裴阙这么一说出来,就是在撕破许家的脸皮。
许竞才眉毛一抬,精明的眼睛带了危险的笑意,“裴阙,本官按法办事,若是你觉得不妥,大可以去找圣上告状。不过你先看看这四周的百姓,你不赶时间,他们可还要为生计奔波呢。”
这是拿百姓来压了。
裴阙走到马车边上,低声几句,安芷便抱着女儿从马车上下来。
将近两年没来京都,安芷并没有因为路途的辛苦而憔悴,虽说瘦了一点,但更显五官的精致。
早年间,安芷京都第一美人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她刚露面,众人就看痴了,给这荒芜的冬日增添一抹亮色。
安芷站在裴阙边上,悦儿玩着手中的草蚂蚱,裴阙给许竞才做了个请的手势。
许竞才对边上的人点点头,几个属下粗鲁地爬上马车,粗鲁地翻箱。
许竞才假模假样地和裴阙道,“还请见谅,本官也是为了京都的安全。”
“我还是那句话,许大人不该管不属于你的事,不然好心办坏事,可就麻烦了。”裴阙面带微笑,仿佛这会被翻行李的不是他。
安芷也没什么反应,静静地看着许竞才的人翻箱倒柜。
倒是城门里面的安成邺看得着急,本想着靠女儿女婿争口气,结果一年多没见,原本嚣张霸气的女婿,却成了一个怂包。
裴阙远远地瞥见自家岳丈,但没有多关注,只是余光扫一扫。
马车里不断有东西被丢出来,后面装行李的木箱也被翻得不像样,其中一个樟木箱子更是坏成两半。
到了这会,悦儿才察觉到自家的东西被弄乱了,张着胖胖的肉爪冲马车里的人大喊。
也就在这时,马车里的人不耐烦地丢出一堆东西,安芷抱着悦儿往后一闪,脚边是一份圣旨,已经被扯成两截,慢慢在地上摊开。
裴阙“咦”了一声,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到圣旨上,许竞才也看了过去。
等许竞才看到圣旨上的字后,脸色顿时白了,裴阙故意坑他!
第718章 面圣
损坏圣旨,这是大不敬杀头的罪名。
许竞才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属下提醒了他几回,才错愕回神。
不等许竞才的人反应过来,裴阙先恭恭敬敬地捡起地上的两截圣旨,摆在许竞才的面前,“许大人一心一意想找我麻烦,我已经再三提醒了,可你的下属却这般搜查。知道的人会说你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不知道的可能会觉得你是公报私仇。”
顿了下,裴阙连连叹息摇头,“不管你是什么目的,圣旨被毁,我也不得不去宫门口跪着,请求圣上的原谅了。至于许大人你,最好是跟着我一起,不然就不是你的乌纱帽了,人头都要落地哦。”
裴阙一副很关心的模样,在许竞才看来就都是讽刺。
马车上的小厮也知道犯了杀头大罪,颤巍巍地从马车上下来,迟疑地瞅了主子一眼,快速拔刀自刎。
人一死,也就带着罪名走了大半。
许竞才好歹是许家嫡长子,慢慢镇定下来,是他粗心大意被裴阙摆了一道,既然输了,那就要有服输的法子,总不能真的丢了乌纱帽,和云兴邦一样蠢到家。
“来人啊,替本官好好查查这个小厮,他根本就不是本官的人,他是要嫁祸本官。”一招祸水东引,许竞才把自个身上的罪名摘了大部分,但监管不当的罪名还是在,看着裴阙,“不用你陪,我自个儿会进宫请罪。”
皇上重病在床,根本说不上话,许竞才不过是去走个过场,只要先得了皇上的赦免,御史们说啥也没用了。
裴阙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小心翼翼地把两截圣旨给卷好,等下人们重新整理好马车,再上马车。
马车没有回裴府,而是去了宫门口。
等裴阙到的时候,就看到李纪把许竞才给拦了下来。
许竞才嚷嚷着要进宫,李纪直接拔剑对着许竞才,就算许家再如何,李纪却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儿。
到最后,反而是裴阙先进了宫,许竞才只能跪在宫门口,灰溜溜地派人回许家传话。
重新踏上熟悉的道路,裴阙却没有温暖的感觉,反而觉得这宫中的长巷更冷了。
一步步走到仁政殿门口,听到里头的传唤,再次踏进仁政殿的朱门。
一时间,岁月恍惚,过往画面犹如斗转星移般飞驰而过。
裴阙的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地认真。
小德子在边上引路,唇瓣张了好几次,快到内殿的时候,才低声道,“裴……裴老爷,皇上等您多时了。”以往都是喊大人,现在裴阙没了官职,一句大人卡在喉咙里,小德子想了又想,才找到一个词来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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