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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代饮茶大概有三种,一种煎茶,是在茶叶中调盐、姜、胡椒等等;一种是在茶叶之余添加其余蜜饯、果子、干花、干果仁儿来点茶;还有一种是水沏清茶。
    第三者问世的年头最短,却最受欢迎,尤其文人儒士,称赞此茶最雅,第一种在文家是绝对不受欢迎的,但姑娘们平日饮茶,却会依照第二种的方法,用蜜饯水果点茶。
    坚果仁却少些,制香饮子的多。
    婄云笑着答道:“这是清养花草茶,用玫瑰、茉莉、胎菊、金银花、甘草、陈皮、山楂、决明子等十余种干品,铺在壶底,以沏茶法注入热水闷上半盏茶的时间,有花香与甘甜味,口感极好,却因未加茶叶,不会因饭后饮茶导致脾胃有伤,况且我们姑娘常年用药,饮茶还是越少越好——”
    正说着,忽有个文夫人院里的熟面孔过来,说不上是喜是悲,只是满面的急色,忙忙回道:“姑娘,大爷回来了。”
    “哥哥回来了?”蕙心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澜心急忙催问:“怎么说?”
    那婆子道:“大爷叫我来叫姑娘们,没说结果如何。”
    “大姐姐、二姐姐,想来大哥也是怕底下人传话说不清楚,你们还是快些回去,亲耳听吧。”未心安抚道。
    澜心点点头,忙不迭地拉着蕙心就要往出跑,往日先生嬷嬷教导的仪态优雅此时俨然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第十回 “他虽不仁,我还是看在多年情……
    秦王府里,送走了文从翰,谢霄站在王府门庭前许久,怔怔地望着街前的小商贩与来往的马车、百姓出神。
    金陵乃是龙兴之地,乃是整个大瑨除了帝京之外最繁华之处。
    秦王府就坐落在金陵最核心、最繁华的街巷中,虽然本朝待藩王条例管制严苛,不能领兵权实职,本地税收等等更是与王府无关,几乎可以说是放逐流放出来的,但到底是一品王爵,在地方上风头无人能掩,王府宅邸自然本该坐落于最好的地段中。
    秦王府至谢霄的父亲已传了三代,本应泯灭于宗室,归于平常闲散,不过谢霄的祖父入京时立下过救驾之功,先帝再度恩赐亲王爵,允准三代之内不必降等袭爵。
    所以若是谢霄承爵,也该是亲王。
    日光下镀金的“敕造秦王府”五字光辉熠熠,在王妃派人来传时,谢霄转身间抬头看了一眼,然后扯了扯嘴角,眼神冰冷,又似乎野心勃勃,是一锅滚烫的热油,只要落入一丁点的火星,就会燃成烈火,卷席燃烧一切。
    一夜的梦并未影响他的精神,他似乎在梦里活了一个人的半一辈子,或许也没有那么长,只是短暂的六年,经历过悲欢离合,仿佛也是一生了。
    而在那短暂“一生”中,因为小人的算计,阴差阳错的误会,他们又错过了好长好长的时间。
    今生,定不会如此了。
    即便只是一场梦,连续做了半个月,他此时无比地相信,那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或许冥冥之间,佛祖垂怜,允他弥补遗憾。
    那日在方家所言自然只是缓兵之计,他若是当日便说以正妃之仪迎娶文氏女,只怕方家会在羞愤交加之下不择手段。但他看重的姑娘、想要厮守一生的人,自然只能从秦王府的正门,与他一起牵着喜绸,光明正大地走进来。
    秦王妃仍然居住在王府的正院,但正院也早已落寞冷清,尚不及赵次妃所居偏院的万分之一。
    王妃并不因这样的冷清而自怨自艾,常年礼佛,她身上都沾染上淡淡的檀香,素不离手的佛珠和倒背如流的经文,每每念诵礼佛,不知是为谁祈福。
    谢霄在这院落里长到八岁,赵次妃寻由头将他迁到了前院,然后他才知道,他是在王妃多么严密的保护下,才平安地长到了八岁。
    因此,虽然王妃素性清冷,他们的母子之情,也并未因此产生隔阂。
    谢霄先向王妃请了安,王妃半晌没有言语,只捻着念珠闭目无声喃喃地念诵着佛经,嬷嬷奉了茶来,谢霄端着也迟迟未动。
    良久,王妃终于睁开眼,指尖轻轻一点手边的白瓷素色盖碗,嬷嬷忙上前添了热茶,王妃捧在手上,轻声道:“不尝尝吗?去岁的大红袍滋味很是不错。”
    谢霄道:“儿心不静,怕糟蹋了母妃的好茶。”
    “那便罢了。”王妃并未强求,只是问:“那话,你与文家人说了?”
    “是。”谢霄镇静地道,即便他清醒地知道自己许出去的承诺有多么惊世骇俗。
    “若得文氏长女,则此生不纳二色、不娶正妃。继王位后,请封次妃,府中一切中馈事务,由令妹掌管,秦王府邸、王位尊荣、一切产业,她与我共享。爱其,如吾半身。”
    这句话半真半假,情意是真,不纳二色、无异腹子皆是真,但不娶正妃、请封次妃是假。
    若是不娶正妃,他谢霄哪来的媳妇?而朝廷也万万不允一女同时身担一位王爷正、次二妃之位的,届时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
    如今不把真情都倒给文从翰,是怕把这位行事素来谨慎的前同窗、他心里的大舅子给吓跑了,到时候媳妇丢了,哭都没处哭去。
    谢霄心中暗自腹诽,王妃已收回了目光,没有多言语,淡淡道:“也罢。旁的是你不要管了,等着娶媳妇吧。”
    谢霄惊呼:“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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