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姨娘闻言立刻上了心,向乘风欠了欠身,又催着锦心向乘风道谢,与乘风客气一番,才牵着锦心的手往后去。
半山观建在山林中,景致也一派是天然清幽之景象,虽然是常来之处,但没回来,大家还是希望能在此多停留些时候,这会到后园中,路逛了一会,徐姨娘牵着锦心在小亭中坐下,打发随侍人等也都各散去歇歇。
众人都是熟门熟路的了,来的次数多了,知道徐姨娘的意思,故而并未推辞,大家交换了几个眼神,有几个上回留下没能出去逛的散了出去,余下几个人守在亭子里。
婄云是素来不离锦心的身了,跟着也来过多次,却一次未曾出去逛逛,今日迟疑一下,向锦心欠了欠身,“姑娘,奴婢想去前殿上一炷香,替我爹娘供两盏灯。”
锦心爽快地点了点头,徐姨娘称奇道:“你这孩子往回都闷闷的不肯出去逛逛,这样才好的,人不能总是憋闷着,你有这孝心,你爹娘泉下有知自然欣慰,银钱可带足了?”
婄云垂眸恭谨的应答道:“带足了。”
“那就快去吧。”徐姨娘道:“折腾了一早上,坐着马车我真是有些累了,想带着沁儿在这多坐一会,时间松快着呢,你不必着急。况且等会我们走之前也要到前殿再拜上一拜,你索性不必着急回来,就在正殿等着我们就是了。”
婄云忙道:“没有这个道理,奴婢快去快回,谢姑娘、姨娘体谅。”
徐姨娘点点头,婄云便躬身退下了,等她走了,徐姨娘方叹道:“也是不容易,还是个半大孩子呢,行事言语竟处处都守着规矩,我向她这样大的时候可没她这么老练。”
周嬷嬷笑吟吟道:“我看这孩子好,沉稳又省事理,比我们家那个憨丫头好出不知多少,怪不得姨娘和姐儿喜欢她,就是我看了她,心里都很喜欢呢。”
徐姨娘不赞同地道:“绣巧也好,这孩子心眼灵儿,温厚着呢,到你嘴里倒成了憨丫头了。”
周嬷嬷嘴里说着哪里哪里,其实眉眼间都是笑意,徐姨娘睨她一眼,笑骂一声“老货”,周嬷嬷干脆大大方方地笑出来,“我虽觉着绣巧这孩子憨,可到底是自己闺女,姨娘您这一夸,我心里能不高兴吗?”
徐姨娘抬指虚虚一点她:“瞧你,脸上都乐出花了。这里用不着你,绣巧,扶着你娘,带她也出去逛逛去,她这把老骨头,是不松不行了,素日里懒得很,也就是在我跟前吧!”
周嬷嬷听了只顾着笑,徐姨娘嘴里虽然这样说着,其实眼里面上都是笑意,她们两个是打小的情分,在这偌大的文府里相依为命的,名曰主仆,其实情同姐妹。
乐顺斋里周嬷嬷是头一等不说,便是拿到府里头,有哪个不知道周嬷嬷是徐姨娘跟前第一得脸的?锦心当年出生,按旧例身边有两个奶母两个保姆两个丫头伺候着,那两个丫头若不出差错,便是往后铁板钉钉的大丫头。
这两个名额,一个给了周嬷嬷的亲生女儿,一个是从徐姨娘身边拨过去的,却也是周嬷嬷调.教出来的小丫头。
如今绣巧就在在锦心院里做着大丫头,掌着四季衣裳首饰,她与锦心年岁相仿,二人感情极好,日后不愁有脸面。如此信重,周嬷嬷在徐姨娘心中如何可想而知。
可即便如此……
徐姨娘轻叹了一声,摇摇头,看了一眼亭子外坐在台阶上安安静静折草的小玉,问锦心道:“她做事还尽心吗?”
“很尽心。”锦心想了想,低声道:“人非圣贤,又怎能半点私心都没有。绣巧在我身边很好,周嬷嬷在您身边多年,待咱们母子三个也都处处仔细,并没犯过什么过错,待您更是实打实的上心。这点子心思是难免的,绣巧是自幼跟在我身边的,她见婄云后来者居上,如今父亲母亲、兄弟姊妹们也都知道婄云更多,心里有些不舒坦是难免的。”
徐姨娘叹一声,缓缓道:“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个,只是想起些旧事罢了。不说这个,莲娘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你院里的人你调停得不错,各个办事尽心,除了年初那一遭也没有过什么大事小情的,极好。”
锦心想了想:“也是绣巧的性子好,婄云最初来了,我与她亲近,绣巧心里未必没有些落差,但她见婄云能干,心里就信服了,二人一向没闹过什么矛盾,也算我命好了。”
为了安慰徐姨娘,锦心也是拼了。
她一向是不认命不信命的,偶尔提起也多是为了安慰安慰身边人,今日不外乎此。
徐姨娘也是听出来了,都说知女莫若母,她自己的女儿自己还不知吗?当即重新笑起来,捏了捏锦心的鼻子,笑骂道:“小鬼灵精。”
锦心配合着徐姨娘笑笑,一早上折腾到山里来,路也不甚平稳,颠簸得人累得慌,这会她还说那么多话,也不过是为了安慰徐姨娘而已。
这会见徐姨娘神情舒缓过来,便闭了口。
自方才锦心与徐姨娘二人言语间提起“尽心”,小玉便与卢妈妈说了,道讨些水来给锦心洗两个桃子吃,她手脚也快,应是与哪位道长居士讨来的,有一竹简的清水,她从筐里挑了几个品相不错的,用水冲洗了,冲过的荷叶盛着奉上来,笑着道:“姨娘与姑娘吃些桃吧。”
锦心点了点头,徐姨娘笑道:“才还说你细致又灵巧呢,如今看来果然不错,比你娘当年还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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