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问你吃不吃,你又没应答,这会怎么忽然能听到了?”才下棋时候锦心发觉她今日心不在焉的,这会带着笑似乎打趣地问了一句,未心恍然,回过神来叹道:“你不知道,我近来再往北探去开个铺子,人手都点好了,在那头倒是也一切顺利,可你说……这天底下真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吗?”
天上掉馅饼未必有,但妹夫讨好大姨子倒是常有的。
锦心望着未心,默默道。
她知道是什么事了。
昨日收到贺时年来信,带着几分邀功的意味,说“摘天巧”新近要开的一个铺子在京中,他正好听人提起,便照顾了两分,并以此要求锦心如果他以后和未心发生矛盾,不管怎么样,锦心得向着他。
虽然不能拿到未心那里明面上邀功涨涨好感,但在自家媳妇这耍耍小手段,让媳妇觉着在这上头亏欠了自己,以后多少会在与大姨子的争宠战争中偏向自己。
这是贺时年前世与未心这个与自家媳妇最亲近的姨姐斗智斗勇积攒下的经验。
锦心也看出来了,但想到上辈子未心防贼似的盯着贺时年,贺时年一直忍让着,心里那杆秤不免就有些偏了,也没在信里谴责他什么。
这样明晃晃的小手段,从来是愿者上钩的,如今,她便是个“愿者”。
贺时年好歹是承恩公义子、太子伴读,在京中也是有些脸面的,何况暗地里的势力生意又比明面上的广,未心到京城开铺子是初来乍到,便是有文老爷的颜面照拂,怕也不如在江南这边好使,贺时年悄悄帮她一帮,可比什么都有用。
对摘天巧来说,这里头的好处是实打实的,锦心在棋盘上落下一子,笑道:“听三姐这样说,想是京中有好消息了?”
未心闻言刚要说什么,忽然抬起头来盯着她看,看了好一会,才嘟囔道:“我就觉着你不对劲……正常不该问我是什么馅饼吗?”
锦心笑容分毫未变,淡然道:“如今对三姐而言,能算得上是好处的,不就是京城那边了吗?不说父亲的颜面,就说摘天巧自身的实力,在江南这边还能碰到什么麻烦或者叫三姐你得了惊人的好处的份儿吗?”
“倒也是。”未心点了点头,与锦心道:“你不知道,京里那边的回信,说铺子在那头开得顺畅极了,选址、修葺、雇佣店员……就没一处碰到麻烦,开店之后地头蛇、纨绔子弟闹事的一个都没碰到,我那铺子管事还暗暗道疑呢。
前儿可算是碰到个上门找麻烦要方子的了,我们这边刚松一口气开始想法子解决了,好家伙,那位家里长辈巴巴地备礼来上门求饶了。你说这……我从前也不知咱们爹爹在京中还有那样大的势力啊。”
她说起这话时满面复杂,俨然是连自己都不相信这个猜测的,锦心淡定道:“这几年不是说咱们家在京的生意发展的不错吗?再说了,没准是赵家那边的关系,好歹要结姻亲,稍稍有心的一查便知了,要也是做生意的,户部尚书家可不是不能得罪?”
未心想了想,觉着锦心说的倒是有些道理,但总觉着哪里不对劲,将信将疑地下头,缓声道:“也罢了……若真是天上掉的馅饼,总有来讨好处的一日,我且就静静等着吧。”
锦心也不能告诉她:人家不图你家业不图你胭脂,他图你妹妹。
容易挨揍。
于是也低头闭口不言,俩人继续下棋。
京里,旭日西落,明月升起。
关上院门掌上灯,忙碌一日的贺时年总算有时间阅读南方的最新来信,先看荀平的,这小子一如既往的絮叨(细致),将近日产业上发生的事情并各地的动向都报与他,并且禀报了一番锦心近日的动向。
媳妇回家啦。怎么就回家了呢?园子里特地在屋室地下埋的烟道,冬日里地龙一烧起来保准热乎乎的,翻遍整个江南找不到更舒服的地方了。
媳妇最近每个月都要查看西南的最新文书?萧嘉煦这个小妖精!贺时年默默咬牙,愤愤将信纸放下,过了一会又默默拾起继续看了下去,等这一封看完,又展开下一封来自婄云的信。
对锦心的身体状况与现状,一向是婄云的信中写得详细,他看了一会,面色逐渐轻松了几分——有好转就好,再没有好转,他在京中是真坐不住了。
有好转就好。
贺时年暗暗舒了口气,锦心的信被他留到最后,打算慢慢阅览,这会甫一拆开,从中忽然掉出折着的一张笺子来,贺时年有些惊讶,满怀期待地伸手捡起打开一看——
只见笺子上龙飞凤舞五个大字“行事谨慎些”。
这指什么?贺时年属实疑惑了一会,转头问秦若,“咱们最近行事很嚣张吗?还是夏狄那边形势不好……不应该啊,荀平的信里没回禀什么异状啊。”
抱着几分疑惑,他展开了同样折着的信纸,并从信上得到了答案。
一边仰头望天思念婄云的秦若忽然感到背后一凉,他眸光一厉手摸向腰侧的软剑,耳朵闻风而动,剑随心动,出鞘剑形婉若游龙,顷刻之间便能取人项上人头——不对啊,这屋子方圆一里地之内,他都没察觉到有什么刺客啊人家。
顿了半晌,他默默转头看向贺时年,便见贺时年幽幽地望着他。
四目相对,贺时年那熟悉的目光,让他想起前世那被连扣三年的月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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