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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因为许多年里,他都将对两个孩子的感情与希翼寄托在了一个孩子身上吧。
    这对贺时年而言或许是不大公平的,幸而他与锦心都不在乎这份“公不公平”, 所以这些年来即便当今对他暗有提防, 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儿子确实心性淡泊。
    又或许并不是心性淡泊,只是不在意那所谓的河山万里天下江山,不在意那九五之尊之位,更不在意……父母之爱。
    而这几份不在意都是当今不愿承认的,仿佛一旦承认了贺时年不在意江山至尊之位, 他便落了下乘,承认他的格局心性不及贺时年一般。
    所以他宁愿承认这个孩子心性淡泊,承认他与养父母感情深厚,也不愿承认其他。
    锦心有时想来觉着讽刺,不过他们都早就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了。
    于他们而言,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过是个过客罢了。
    贺时年退隐江南,叫皇帝放下了心中最后一丝提防,却也叫谢翼大受打击,临出京前每日委屈巴巴又含着愧疚地看着贺时年,叫贺时年不得不叹着气哄他,与他摆事实讲道理。
    御驾一路是慢吞吞走,在几处大城都有停留,谢翼使出了浑身解数拖延路程,最后还是不得不不情不愿地踏上了金陵的码头。
    圣驾于江南在金陵落脚,江南官员在两江总督与江南巡抚的带领下恭迎圣家,谢霄难得一身整齐亲王礼服,接驾时不经意间与贺时年目光相对,见他一袭青衫立在太子身旁不远处,周身俱都是盛装官袍,唯他一身素青便袍清癯疏淡,玉冠束发,似是金玉庭中的一竿青竹,显得有些与周遭有些格格不入,却又一身从容安适,能让人轻易忽略那一份格格不入。
    谢霄迎上前行礼的动作并未有迟钝停歇,只是在心里想:嚯,这小子真是越来越会装人了。
    贺时年当然是不知道谢霄心里这种“不敬”只想的,他只是自得地昂起头,身上的轻袍随风飘展,更显得他身姿挺拔。
    谢翼悄悄打量着他,凭借双生子的默契与多年相处的熟悉,他总觉着贺时年这会仿佛卖力开屏的花孔雀一样。
    虽然这身衣裳不大花花,但他直觉贺时年这身衣裳打扮绝对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至于挑这些要做什么……谢翼脚步微顿,等贺时年与他擦肩的时候才低声道:“今日圣驾临金陵,街上的百姓人丁……都未必是真百姓,一定是地方知府严格筛选过的。沿街酒楼人潮熙攘,文家好歹是皇商大户,他家的姑娘今日未必会出门。”
    贺时年淡定地掸了掸衣袍,“就赌她想不想我了,她阿爹拗不过她。”
    谢翼撇了撇嘴,幽怨地看了他一眼,看他一副自得淡然胜券在握的模样,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抬腿往前走去。
    事实证明,贺时年对锦心还是很了解的。
    今日她还真出门了。
    其实行宫并不在金陵城中,从码头出发圣驾所经沿途都并非所谓豪贵街区,周遭酒楼也并没有十分上得台面的,文夫人本不大同意家里人出来看热闹,毕竟酒楼环境若是不太好,旁的也罢,只怕闺中女子受了冲撞。
    不过谁让锦心有个开酒楼的外家,那间酒楼还正好处在圣驾会经过的主要街区呢?
    锦心拉着华心、文从林和几个小的一起使劲,早早地把文夫人磨了下来,谁能顶住家里的孩子们围着你一圈一起撒娇呢?
    反正文夫人是不能,在文老爷提出反对意见的时候她直接了当地表示:“老爷既然反对,那我便叫沁儿他们自个来与老爷说吧,孩子们少有什么出格的请求,难得这样求一次,我实在是舍不得拒绝他们。”
    文老爷……非常干脆地就拒绝了文夫人的提议,同时同意了圣驾来临之日出行的提案。
    笑话,他扪心自问,文夫人顶不住的,他难道就能顶住吗?
    孩子都是债啊!
    文老爷忍不住长叹一声。
    不过说归说,他对到徐家酒楼那边的安全还是放心的,先不说徐家为人,就说人家拿外孙女当心尖尖,怎么都不可能让锦心在那边有什么闪失、被人冲撞了什么的。
    再有他也跟着去,他觉着也是能够万全的。
    徐姥姥的酒楼其实不算豪华,但二楼也有一个大包厢,是两个包间打通的,桌案几榻一应俱全,要开这包厢先就要付一笔银子,只接待大客户,多是冲着徐姥姥的手艺来的,每年也不过开个三四次,多时五六回罢了。
    不过如今外孙女要看热闹,徐姥姥可不心疼银子,直接推了脑子转得快想到这边包厢的几家贵人,提起几日就开始打扫包厢、预备吃食,那日早上锦心过去一瞧,窗边几案上满满当当各色小吃零嘴,都是她喜欢的。
    长辈的用心总是令人感动,徐姨娘算来也有半月余未曾回娘家,想念他们想念得紧,今日酒楼生意不错,徐姥姥她们忙活着,偶尔进来一次她都眼巴巴地瞧着。
    所以寄月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来的时候她是极欢喜的,锦心也吃了一惊,“寄月姐姐你怎么在这儿?今年不是要北上吗?”
    “圣驾南巡到江南,金陵知府忧心有夏狄余孽刺客作祟,招揽了一群江湖高手沿街护驾,我与姐夫正好分在这条街上。你姐夫就在隔壁呢,我来瞧瞧你。”寄月先回答了锦心的问题,然后才抱拳向众人一礼:“四海镖局,徐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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