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嬷嬷一直坚信,夫人是疼小姐的,既便做出那样的决定也是为了小姐,所以她必须听夫人的吩咐,可是第一次,看着小姐悲伤的脸,明嬷嬷有了怀疑,夫人当时的决定真的对吗?小姐按夫人所要求的,真的可以安然无恙吗!
“你们下去吧。”墨雪瞳疲惫的挥了挥手,只觉得头上一阵昏眩,握着信的手哆嗦了一下,无力的垂落在被面上。
“小姐!”墨兰急道。
“扶明嬷嬷下去吧,我没事。”墨雪瞳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身心俱疲,轻声道。
“是。”见她意态坚决的闭上眼,墨兰知道她心意己决,拉着还在哭的明嬷嬷起身,走了出去。
墨雪瞳闭着眼,脑海中一幕幕闪过儿时的情景。
娘亲的身体时好时坏,起初却也不是那么虚弱的,还掌管着家里的中馈,几个姨娘也安安份份的,方姨娘虽然生下长子,长女,却因为父亲疼爱娘亲,并不敢肆意张扬,那年冬天,娘还曾经亲自为自己做了件衣裳。
当时自己是多么快乐,穿着那件衣裳,特意在娘亲面见转了几圈,才从外面回来的父亲,看着也乐呵呵的笑着,让人把他从外面带来的包子热一下送上来,父亲特意夹了一个放在自己嘴里,满满的一口肉汁,美味的差点让她吞掉舌头。
当时只觉得娘亲必然跟自己一样满怀喜悦。
现在想起来,中了毒的娘亲,必然是强压着痛楚的,上一世自己虽然中毒没死,但是毒蚀侵袭之痛,痛入心腑,又哪里是娘这么一个久病床前的弱女子能承受得了的。
所以娘才会时不时的在脸上试汗,那些痛出来的冷汗,掩在手帕里,却对自己说,她太热,吃的药都是性热的,故而大冬天都会发汗……
那时候,她是多么相信,还特意去拿了扇子用力的帮娘扇,娘明明是痛的喘不过气来,却笑着对她说,被她扇的连话也说不出来,让她安安稳稳的坐着,别瞎弄添乱,年少的自己要多么不懂事,才没发现娘亲眼底无法隐藏的痛楚……
咬下唇底的苦涩,抬眼,打开手中的信。
信上那一手熟悉的梅花小楷,端端正正的,只在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开始拖出些无端的笔锋,泪一下子蒙上眼帘,屋子里没有外人,任心涩和痛交织着烧炽她的心,而她却什么也不能做,只会落泪。
“字呈吾女瞳儿:见此信心必疑,望儿莫以为娘为继。此生己休,娘只愿儿平安快乐,远离皇家!娘自落地便受恩于辅国公府,以辅国公府长女下嫁你父,与你父琴瑟友之,以为便是永恒,却不料风云突变,独善其身己不能。吾身世堪怜,此生恶运,怨不得旁人,却不想延及吾儿,恶运突至,无瑕顾及娇儿,嘱儿之物放好,切不可展于他人,若将来有人查询,或可以此保……”
墨雪瞳呆怔在床上,大脑中一片空白,泪珠沾在长长的眼睫上却没有掉落下来,缓缓的滑入她凝白玉嫩的脸颊,娘亲不是辅国公府的女儿,娘亲竟然不是辅国公府的女儿,当年外祖母生下一个女儿,却不幸身亡,才把娘亲认做女儿。
自己真正的外祖家竟然是晋王!
娘是晋王的遗腹女!
手在袖底瑟瑟发抖,她从未想过那个爱梅如命的晋王会是自己的外祖,那位据说惊才绝艳,离那个高位才一步一差的晋王,那位据说满门抄斩,连府里的下人也没的逃脱的晋王,那位据说爱妻如命的晋王。
三十几年前的那场杀戮盛宴,那时的血雨腥风,使多少人丧命!
以为自己离这场风波太远,却不料自己早己身陷其中。
靠在垫子上的身子己僵硬的仿佛不是自己,血海深仇,娘亲竟然还背负着这样的血海深仇,她知道了该是多么的痛,知道自己父母双亡,又是追逃之女,娘亲该多么绝望和痛心,是为了这,娘才了无生机的吗?
墨雪瞳不知道,只知道心痛如绞,脸上早己没了一贯的清冷和镇静,捏紧着手中的信纸,手指微微颤抖!
“怎么了?”
耳边的声音仿佛是天外传来,墨雪瞳茫然的转过头,透过泪幕半响才看清楚,眼前那张俊美到极致的脸,正关心的看着她,张张嘴,她却发不出什么声音,勾勾唇,想露出一丝笑,喉咙口咯咯的声音似哭似笑,带着几分绝望的凄楚和伤恸。
那张芙蓉花面脆弱的仿佛一碰既要破粹一般。
☆、第二百七十章 情浓, 风珏染入闺房
“瞳儿,你怎么了?”风珏染一把把她拥在怀里,急问道,手轻柔的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温厚的男子声音里,墨雪瞳缓缓恢复清明,却无力推开他,顺手抓住他的衣襟,这一刻,她不知道想要什么,也不知道想拒绝什么,也不问风珏染为什么这么白天大胆的就出现在她的闺房。
她什么也不想知道,什么也不想问,只知道自己的心很痛,烧炽着冰火一般的撕裂着自己的心。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能这样!怎么会这样!
“瞳儿,别怕,我在这里,方才父皇己同意赐婚了。”许是感应到墨雪瞳在他怀里瑟瑟发抖,风珏染越发心疼的紧紧抱住她,感应到怀里的人隐忍的痛楚,温柔的道,“如果想哭就哭吧,别怕,我在这里!没事的!”
没事的,我在这里没事的!
墨雪瞳的心在轰然中炸开,仿佛有什么早己不再坚持,崩塌的一角从边上往中心蜿延而去,那些所谓的坚持早己不是坚持,所谓的防守早己不具备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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