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嬷嬷尴尬地朝着苏雾笑了笑。
苏雾任谢老夫人抓着手,低声问道:“菀娘是谁?”
“菀夫人”翠嬷嬷局促地站起来,不好意思笑道,“菀夫人,是大人多年前病故的妻子。苏小姐不要介意,老夫人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太好,许是小姐这温和的脾气和菀娘相似,让老夫人认错了人。”
原来菀娘是谢淮安从前的妻子,书中也提过这件事,这位菀娘似乎和谢淮安成婚半载,便病逝了。
苏雾不介意地一笑,随和道:“无碍,看老夫人这样子,想必从前十分疼爱菀夫人吧。”
“确实是,”翠嬷嬷慈祥地笑道,“菀夫人无父无母,是老夫人捡回家从小养大的,待她比亲生女儿还要亲。菀夫人长大后,老夫人不舍她出嫁,便撮合她和大人成了亲。这本该是一段很好的姻缘,就是嗐,就是菀夫人命不好”
翠嬷嬷说着,眼角夹了泪花:“菀夫人病逝后,老夫人心痛无比,一夜之间就变得神志不清了”
她只说了三言两语,苏雾却已经了解大概。
原来谢淮安竟有这样一段故事。
他先失发妻,母亲随后又变得痴傻,想必那些时日,过得十分艰难吧。
她想着,不由心疼地拍了拍谢老夫人的手背:“老夫人,以后我常来陪您,好吗?”
“好呀,”老夫人紧紧反握着她的手,“我最喜欢菀娘了。”
“老夫人,苏小姐不是”
翠嬷嬷还要纠正,苏雾却轻轻摇了摇头:“老夫人喜欢,就让她这样喊着吧。”
“小姐性情真好,老奴老奴就替老夫人和大人谢过了。”
苏雾一直在谢宅带到午膳时分,翠嬷嬷要热情地招待苏雾在这里用膳,被她婉拒了。她看着谢老夫人用完膳,和翠嬷嬷一起给她服了药,待到谢老夫人睡下,她便起身请辞。
她从屋里出来,开门的老奴还在候着,她这才发现,这方小小的二进院子,竟只有他和翠嬷嬷两个仆从。
谢淮安位高权重,上门拜访的人必然不会少。也不知道这两个老奴,平常是怎样应付的。
回到苏府,一下马车,苏雾远远就瞧见苏暖站在她的房间外。
“小暖。”
苏暖听到声音,提着裙摆腾腾地朝她跑来:“姐姐,你总算回来啦,父亲让我来喊你用午膳。”
苏雾养病这几日,很少见到苏暖,以前这小丫头可最爱黏她。她们姐妹往前院走着,苏雾不由问道:“你这些日子,都忙什么去了?”
苏暖嘿嘿一笑:“还能忙什么,在客居照顾那块石头呗。”
“石头?”
“就上次救了姐姐那位。”
原来是陈汲。
仔细算算,离将陈汲带回苏府,已经一个月了。
苏雾问道:“他的伤好了吗?”
“好了吧,前些日子你让云桃找他那次,他就能飞出府了。”苏暖说着,一双大眼睛瞪起来,似乎十分有怨气。
苏雾不由笑道:“他得罪你了?”
“嗯,对,他骗我。”苏暖飞快地点头,随即又抱怨道,“这个人脾气真是大,要不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我早将他赶出府了。”
“那你还天天去照顾他。”
苏暖被她说得一愣,咬牙切齿道:“我不是怕姐姐的恩人病死嘛,姐姐,你不知道,他这个人又臭又硬”
苏暖朝着苏雾,叽叽喳喳一通抱怨,直到见到了温氏和苏修远,才住了嘴。
午膳已经摆好了,苏雾刚一落座,苏修远没忍住,问道:“去哪了?”
苏雾如实回道:“去了一趟谢都督府上。”
苏修远愣住,反问道:“淮安府上?”
“嗯,谢都督离京时好似放心不下生病的老夫人,左右我闲来无事,便去帮他照看一下。”
苏修远一时失语,他若有所思地盯了苏雾半晌,才清了清嗓子,道:“菜都要凉了,快吃吧,快吃吧。”
这一顿午膳吃得有些微妙,连温氏的目光都时不时地落在苏雾身上,倒是苏暖浑然未觉,用完午膳,便拉着苏雾去客居。
苏雾取笑她:“你不是刚从那里回来吗?”
“我不放心,他那些伤药熬煮起来很费精力,也不知道伺候他的婆子能不能尽心尽力。”
苏雾笑了笑,便跟着她往客居走去。
她也许久没有见到陈汲了,毕竟是她捡来的金手指,总要见一见的。
客居的院子收拾的很是齐整,外面种着成片的翠竹,在寒冷的冬日愈发苍翠。
苏雾跟在苏暖身后,刚要敲门,就见苏暖大剌剌走了进去。
苏雾:“”
没办法,她也顾不得礼数,追了进去。
陈汲一身青色布衣,正立在桌边,听到她们的脚步,他的目光望过来。
见是苏雾,他一愣,随即半跪行礼道:“见过大小姐。”
陈汲这人重情重义,苏雾在他濒危之际救了他,又隐瞒他的身份、将他藏匿苏府,于他有大恩。
苏雾急忙将他搀起,温和道:“身上的病都好了吗?”
“谢大小姐的照拂,已经大好了。”
“上次的事情,一直没来得及谢你。”
她说的是上次陈汲给她的药。
陈汲这人虽耿直,但也十分聪慧。他从苏雾忽然病重又和离的事情,多少能猜出几分,但他并没有询问,只恭声应道:“是在下应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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