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匣里面卧着一支赤金的臂钏,上面镶嵌着两颗明亮的金刚钻。
赵娉婷将臂钏拿了出来,即便是在夜晚,那两颗钻石迎着月光,依然璀璨夺目。
这是送给女子的首饰。
赵娉婷冷笑,她是知道苏雾生辰的。前些日子便是苏雾的生辰,那日她还听闻,有人在长街上看到明王抱着女子从马道掠过。
再看一眼眼前的礼物,赵娉婷很快便联想到,赵长宴在生辰那天找过苏雾,那马上的女子,必然也是她了。
“有了婚约,还和兄长纠缠不清。”她压着嗓子鄙夷道。
河青没听清,疑惑地问道:“大小姐,您说什么?”
“没什么,”赵娉婷眼神一撇,又温温柔柔地笑起来,“兄长说丢了,那就快丢了吧。”
她抬手,像是不小心般,将臂钏摔在了地上。
赤金的网壁塌了下去,两颗钻石跌了出来,叮叮当当滚进漆黑的草地上。
赵娉婷眸中划过一丝快意,还好,兄长没有将生辰礼送出去。
她不配拿到这份礼物。
她浅浅一笑,望向尚还亮着烛火的江清苑,轻声道:“我多日没来这里了,你们可有好好照顾兄长?”
河青正在忙着收拾地上摔坏的东西,闻言笑着道:“大小姐放心,奴才们不敢不尽心。”
“尽不尽心,我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赵娉婷说着,迈进了江清苑。
河青还在找草地上的两颗钻石,一时将卫原走之前交待的不要让任何人进江清苑的命令给忘了个干净,闻言只道:“大小姐您请便。”
赵娉婷已经走进了赵长宴的房间。
河青寻了半刻钟,终于将两颗钻石捡了起来。他擦了擦,和臂钏一起放回玉匣,喃喃道:“这样名贵的东西,不知道要丢到哪里去才好”他嘟囔着,眼前一亮,“要不我交给管家拿出去卖了给府里换钱吧!”
他觉得这个主意甚好,随即就抱着玉匣去找王府管家,全然忘记赵娉婷还留在江清苑里。
苏雾撑着下巴,坐在廊下发呆。
如今确定了苏暖和陈汲的心意,就更不能将苏暖嫁给魏深了。
只是不知道要如何将赐婚这件事妥善地婉拒掉。
他们一家刚用完晚膳,温氏还在红着眼睛伤心,苏修远正忙着安慰温氏,连当事人苏暖,也古古怪怪地格外沉默,吃完晚膳后就不见了人影。
她一个人待在廊下,竟连一个和她分析想办法的人都没有。
苏雾很是苦恼。
正在这时,云桃哒哒地跑进来:“小姐,府外有人找您!”
云桃在苏雾进宫这段日子一直留在府里,很是想念她,只是今日府里气氛不太好,她一直不太敢上前,直到方才听到门房的通传,她才敢过来打扰。
苏雾看一眼天色,纤长的眉微微蹙起:“这样晚了,会是谁呀?”
云桃也不知道,她懵懵地挠头:“要不奴婢再去问一问?”
“罢了,既然来了,我就去看一眼。”苏雾从廊下起身,踩着月光往府门口走去。
府外停着两匹骏马,她踏出去,就看到赵长宴披着墨色披风,立在府外的照壁之下。
今夜的月光很亮,门口挂着两盏明黄灯笼,月光和烛光相映,他立在光影下,那张漂亮的脸半明半昧,很是惑人。
苏雾一怔,停在门槛外:“殿下这么晚来找我,是有何事?”
赵长宴从光影下走出来。
那张半明半昧的脸全映在烛火下,仿佛覆着薄光。
他抬眸,望着苏雾:“我来看看苏大人的选择。”
苏雾拧眉,听不懂他的话。
她的疑惑在他的意料之中,赵长宴浅淡地一笑。
苏修远果然是只老狐狸,断不会和苏雾全盘交待。
但没关系,他今夜来,就是告诉苏雾真相的。
赵长宴看了一眼长街,苏府门庭繁华,长街上不少店家还未打烊,一条街都亮满灯笼。
他转身,丢给苏雾一句话:“去走走吧,你若是想知道一切的话。”
他绕过照壁,往长街走去。
苏雾踟躇片刻,看了眼灯火通明的长街,狠了狠心追了上去。
她跟在他旁边半步的地方,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正路过一家馄饨摊,昏黄色的烛火下,煮着馄饨的沸水热气腾腾,她歪着头,浑然无觉地穿过热气,焦急地望着他。
赵长宴略一失神。
已经很久,没有和她这样一起走了。
他自嘲地一笑,随即掩盖下这份情绪,淡淡望着她:“你可有想过,这道赐婚的懿旨,为何提前透露出来?”
苏雾茫然。
赵长宴乜她一眼,继续道:“虽是懿旨,但也是皇上的意思罢了。”
赵玄瀛的意思?苏雾更加茫然。
“朝中局势风云诡谲,我之前告诉过你,谢淮安要有动作了。”赵长宴语气微微一顿,“你是谢淮安的未婚妻,而你的父亲,是朝中颇有威望、人脉庞杂的尚书大人。”
苏雾脚步微停。
赵长宴也停下步子。
这里是个巷口,只有隐约的灯光,夜风呼呼地从巷子中灌出来,他微蹙眉心,侧起身子挡住苏雾。
苏雾还在出神。
赵长宴挡住冷风,点醒她:“你妹妹这门婚事应不应,会决定你们苏家满门的去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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