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岚别转脸,木然道:“你走吧,我不需要。”
荣钧听出她的软弱,靠近她,放缓语气:“别骗我,也别骗你自己……是不是我妈找过你?我代她向你道歉……”
“你代表不了她。”姜岚生硬地回答,“我也不需要你的怜悯,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方式,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
荣钧似乎迟疑了一下,忽然伸开双臂,紧紧抱住她,嗓音低沉而紧张:“萱萱,我们结婚,我们立刻结婚,好不好?”
姜岚怔着,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情绪再度浮上来,化作汹涌的泪,夺眶而出。她知道荣钧是认真的,他从来都是一丝不苟的一个人。她也能感觉到身体里有强烈的冲动,推着她想要答应荣钧。
如果她还是小时候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她一定会这么做的。
她使劲收住泪意,往事如寒风,冲刷着满腔热情,让她冷静下来。
“我们结婚,只有在一个前提下,”她在荣钧的怀里理智地提要求,“你和你母亲断绝关系。”
她感觉荣钧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松开她。
“可她是我妈呀!”荣钧万分苦恼,“我没法选择自己的父母——或者,我们离开这儿,我带你去……”尽管他有妥协之意,但姜岚已经看清他的态度,他不可能和廖莹决裂,这意味着他们的未来将充满与那个女人的斗争——如果他们还有未来的话。
她决绝地推开了荣钧。
袁守诚又来了,这次他是一个人来的。
姜岚为他斟酒,他喝一种很淡的清酒,慈眉善目地与姜岚聊天。
“姜小姐,你自尊心太强了,女孩子自尊心强容易吃亏。”
姜岚笑笑没有回应,她当然明白袁守诚是在说自己给妈妈退掉豪华房的事。“不过我喜欢有个性的女孩。”袁守诚放下酒杯,“我在加拿大买了栋别墅,空着有点可惜,一年也住不了几回——姜小姐,你有兴趣移民吗?”
“没想过,我什么都不懂,去了国外没法生活。”
“可以学嘛!你还这么年轻。”袁守诚轻描淡写地抛出杀手锏,“可以把你妈妈也带过去,那里的治疗环境比国内好很多。”
姜岚心动了,虽然还远没到立刻作决定的地步,但她不再以敷衍的心态对待袁守诚。
同事丽丽敲门进来,附在她耳边低语:“那个叫荣钧的又来找你了。”
姜岚只犹豫了两秒就说:“我不见,让他走吧——你让保安留神,别再让他乱闯进来。”大概是捕捉到她脸上微妙的神情,袁守诚笑呵呵地问:“跟男朋友吵架了?”
“不,不是。只是一个……爱找小麻烦的客人。”姜岚克制住辛酸,仰头朝袁守诚盈盈一笑,“我没有男朋友。”
整个晚上,荣钧一直守在会所门外。
姜岚出来时,身边还伴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
荣钧疾步上前,还想像上回那样来个霸王硬上弓,但姜岚早有预料,机灵地躲到袁守诚的另一侧。“年轻人,你想干什么?”袁守诚拦住荣钧,嗓音温和却不无威严,他的两个贴身保镖也飞奔过来。
荣钧眼睛死死盯着姜岚:“我找她。”
姜岚避开了他的目光。
袁守诚平静地问:“她是谁?”
“我女朋友。”
“是吗?”袁守诚转头问姜岚。
“他认错人了。”姜岚不看荣钧,冷淡地回答。
袁守诚笑笑,搂着姜岚转身:“上车吧。”
荣钧想冲上去,两名保镖挺身横在他面前,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姜岚上了袁守诚的车。荣钧再见到姜岚时,她已成了袁守诚的情人。
“这是你最终的决定?”
“对。”
“因为他有钱?”
“对。”
“……这就是你对家的理解?还是你根本无所谓?!”
姜岚缓缓抬眸,脸上有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对我来说,妈妈在哪儿,家就在哪儿。”半晌,荣钧点头:“好吧,既然你都决定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尽管早有预料,听到他终于放弃,姜岚的心还是一阵绞痛。
他们还有充裕的时间,但彼此已无话可说。
姜岚的手机响了,她麻木地接听。
耳边传来疗养院看护恐惧的声音:“小姜,你赶紧过来一趟,你妈妈不见了!”
姜岚脸色煞白,差点窒息:“怎么回事?”
“今天上午有个女人闯进你妈妈的病房大吵大闹,我们好不容易才把她劝走,谁想你妈妈乘混乱跑了……”两天后,妈妈的尸体在离疗养院不远的一条河里浮起。
也许因为害怕,她想找个地方躲一躲,于是穿过疗养院后面的一处修建工地,却不知道工地出去就是条河。
她不慎滑入河中,那地方人迹稀疏,即使喊救命也没人听得见。她在河里挣扎了好久,指甲都在河岸的护栏上扒烂了,最终因为力气用尽沉入河底。
安葬完母亲后不久,姜岚在袁守诚的安排下,踏上了飞往加拿大的航班,走时,她孤身一人,无比凄凉。
她在候机厅接到荣钧的电话。“对不起,萱萱……”他充满歉疚,跑去吵闹的女人当然就是廖莹。
“你不必道歉,那不是你的错。”姜岚心灰意冷,口气也异常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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