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和你一起走的人是我,不是旁人,也算随了我一桩夙愿。”
“你不爱我。”
顾仪换了个位置,耳贴在墙上,听?缝隙中的风声。
她的声音极淡,平静而快速。
“你爱的是过去,却以我代过去,选择这条路的是你自?己,不是旁人。”
纪怀枝贪恋的只是还未成长的少年时光,对家中其?余事务一无所知,还是人人交口称赞的少年英才,随手一挥毫都?是赞颂。她只是其?中的观看者,还是始终不愿变的固执旅客。
“从来没?人给予我选择的机会?。”
纪怀枝低声回她,却不愿多说?。
“可我思慕你,它使我痛苦,痛不欲生。”
纪怀枝的前半生是从高空坠落到深渊,在他第一次决定想娶一个女子时,从此一切都?失了少年时的缤纷色彩。
他成为了一个优秀的政客和阴谋家。
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在临死前再向?顾仪说?更多过去的旧事。
于是纪怀枝努力露出一个笑,学着年少时的模样,不去想家中教导的世?家礼仪,张扬的一个笑。
顾仪敷衍地瞥了一眼?,抛出两个词:“不像,太丑。”
“你说?下辈子会?再相遇吗?”
纪怀枝掐着心里的时间,还是再问了一句。
“不是同路人,何必两相厌?”
他听?得回复,站起身来,掸了掸衣上的尘灰。
“时间到了,再见。”
更加猛烈的爆炸声响起,整个山体开始剧烈震动,山石崩塌,风云变色。
第76章 月下
流枫郡, 太守府衙,夜色还未降临。
门房见一青年上门,眉目俊朗, 挺拔如竹,他瞥了一眼这人的衣着, 粗布衫三角巾,穷读书人的打扮,心中不由得轻视起?来。
他露出轻蔑的眼神?,斜着眼看人, 说道:“此处府衙, 闲人免进。”
“岑某携贵人手?书来寻太守,若误了事, 便不好了。”
青年人正是岑观言, 虽事情急迫, 开口依旧沉稳和缓。
门房听着已有些动摇, 还是不愿为他通报一声, 说到底是懒于为不相干的人跑一趟。流枫郡上下?如此, 连下?人也学了上头的习性。
“每个来寻太守的都有各种各样的借口,哪知郎君是真是假?”
“两锭银子?, 如何?”
岑观言笑?意温和, 手?心里托着两锭颜色鲜亮的银两,惹得门房呼吸一紧,直溜溜地?盯着。
换作初入仕途的岑观言,是绝不会以?这种近似行贿的手?段去达到目的。
他曾问过殿下?, 朝中受贿之风盛行, 该如何还朝廷清正。
殿下?眸光清澈,口中吐出的答案是蛰伏, 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再逐渐一个一个地?替换成新鲜的血液。那将?会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需要?足够的耐心去促成这一切,甚至连自己都会染上墨色。
岑观言由此学到了许多。
他想到殿下?,眸色一暗,更紧张了几分。
因那两锭银子?,门房去的极快,手?上还拿着岑观言写?下?的拜帖。
待他回来时,身后跟着个管家打扮的人,神?色凝重,连先前轻慢的门房谨慎了多。管家恭敬地?开口:“敢问大人,贵人何贵?”
岑观言:“日升处,宫阙上,不可言说之贵。太守大人应当会见岑某吧?”
管家应了声,指引他踏进大门,去偏厅说话。
偏厅里站着个中年人,他来回踱步,神?色焦急。
岑观言走近了那人,微微点头示意,引得一旁侍候的随从有些不满。
“郎君有些无?礼了,见太守大人也不知礼数吗?”
流枫郡的邓太守赶忙制止了手?下?人的话,语带歉意:“下?人不懂事,冒犯了岑大人,不知您来流枫郡有何见教?”
论官位,他比岑观言还低上两品,虽是在自己地?盘上,也不敢怠慢。
“邓太守,岑某此次来,是来给?您一条出路的。。”
岑观言不露声色地?坐在了一旁的椅上,邓太守则知趣地?将?下?人打发了,作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岑大人,下?官要?机缘有何用处,难不成还能一步登天?”
“若您一意孤行,一步落进深渊倒是真的。倘若您换一条路,不能登天,也能上一层楼。”
邓太守浮现出笑?意,不置可否,只看着岑观言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纪家虽显颓势,到底是百年世?家,不是初露头角的长公主可比。况且如今卖纪家一个人情,算得上是雪中送炭。
“您可知前兵部尚书何咏,他现如今也在流枫郡呢,被何家除名,流窜似丧家之犬,不敢见人,可谓是凄惨了。”
“您以?为帮着纪家能得到什么?,是何咏的下?场,还是朝廷中岌岌可危的纪党?”
岑观言的话语说得缓慢,字字都似打在邓太守心上,震得他不由得深思起?来,嘴上却是说着:“若贵人不在了,一切局面皆可扭转。”
他说出这句话时,对面的青年人眸中似有寒意一闪而过,再定睛去看时,却无?影无?踪,只听得岑观言的声音。
“若真是如此,纪家能颠覆大宁吗?”
十分大逆不道的话,被他轻描淡写?地?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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