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年花着一张脸,两颊还有点肉嘟嘟的婴儿肥,说出“谁能奈我何”这话时就站在花修明侧面——
一大一小两只狼狈狗子,脸上是一样的不忿。
卢菀:“噗。”
“我相信你,”卢菀说:“那你快去吧,反正这里离太守府也不远,若是遇到什么危机,不如往那边去。”
“庸太守他怎么会帮我……”他小小声地念叨了一句,自觉失言,便不肯再说了,对卢菀再次抱拳道谢,又对花修明仰仰下巴:“喂,这宅子的事你管?”
花修明:“如何?”
小勉青:“留下你的地址,烧毁的损失,我会赔你。”
“这可奇了,”花修明终于来了点兴趣:“有人害你,你反而要帮他陪款?难不成……这害你的,就是你们陆家的自己人?”
“我劝你少管。”勉青眼睛微微眯起——此时的他刚过十四,还没有日后陆家之主的威势,但少年的稚嫩神态,已经稍稍有了日后的影:“知道的太多,不是好事。”
花修明微微一哂。
“小子,”他不顾少年人的反抗,在他头顶一拍:“跟家里斗,可没有那么容易。”
卢菀不知为何,总觉得小花侍卫此刻不像是在警告,反而有种过来人站在局外,看着艰难攀爬的后来者,饱含辛酸的劝慰。
“难或不难,总要试试。”小勉青将他的大掌扒拉下来:“总而言之,我会将赔你的银子送来,收不收是你的事!”
他说完这一句,看了看日头,再不耽搁,纵身向明池的反方向跑去。
卢菀朝他挥挥手,看着少年背影问道:“那边也有门?”
“有角门。”花修明看着那边若有所思:“想不想知道是通向哪里的?”
“总不过是个街街角角罢了,”卢菀反应过来:“你什么意思?”
“宁州有一些道路是不对平民开放的。”花修明:“刚才我们路过的那片林子后面,是通往太守府的门;那小孩离开的门,则通往另一个宅院的巷道。”
世家大族大多居住在庚金坊,而在庚金坊内部,竟然还有只连通这些宅院的专属道路!
“你还特意问一句……”卢菀:“难不成是卢家?”
花修明一笑:“那么这宅子,你租是不租呢?”
卢菀沉默不语。
“你再耽误一会儿,军巡铺就要破门而入了。”花修明一指大门的方向:“刚才那么大的烟,肯定有人报了火警,现在水车应该已经到外面了。”
卢菀:“……你怎么知道的?!”
“听到的啊,”花修明指指耳朵,理所当然道:“我本来就是习武之人,当年刚进南境军的时候还做过斥候,要是这点动静都探听不到,我也不用回南境了。”
卢菀不由得在心里重新调整了对大荆人身体素质的评估,全然不知花修明即便在大荆武人之中也属于天赋变态的异类。
“行了,你慢慢想。”
花修明被火燎过之后,只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不对劲,恨不得立刻冲回太守府洗澡收整干净:
“租金一个月二两,回头你决定了,告诉庸南一声就行。钥匙留着吧,这几天你愿意逛逛就自己过来——哦对,多带几个人——卢家就在这附近,你这狐……姑娘十分爱惹事,别再被逮住了。”
卢菀:“……”
“二两”两个字一出,后面她已经完全没在听了。
一两银子相当于后世的八百块,也就说这种有亭有水N进N出的庄园,小花要一个月一千六租给她。
“我就问一句,”卢菀:“花大将军是想做慈善吗?”
花修明自己意会了一下“慈善”是什么意思,无所谓地说道:
“这地方他不会卖,但是留着也没人租得起,平时他自己又不住——权当是雇你给宅子添添人气了,再者说,你带人住进来,肯定要收拾园子的,这也省了一大笔……”
“好好,”卢菀一个被“反诈骗”从小洗脑到大的现代人,当被馅饼砸到脑袋上的时候,首先会怀疑这是个陷阱,但是小花说的又实在很有道理:“回去我仔细琢磨琢磨,你……”
“那行,我走了。”花修明一摆手,刚要离开,又突然转了回来,摸摸脸,目光复杂:“嗳,你跟什么什么青那么多话,该不会是因为他有那劳什子少年感吧?”
卢菀简直莫名其妙:“怎么说到这了?他没成年吧?”
“十三四也不小了,”花修明一吭气:“小小年纪,就出来勾引姑娘,回头我找陆家的老不死……”
他嘴里絮絮叨叨,后面纯属自言自语,卢菀也没听清,只觉得一个晃神,人就不见了——
“这就是轻功?”跆拳道黑带卢菀,纵横拳击台二十年,从来都是在地面活动,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凭空飞人的功夫。
一时心里竟有些羡慕。
“不然等以后见到花大将军,跟他商量商量,捐点粮草,让他把小花派给我做私教?”
不过眼下显然不是想这种事的好时机,卢菀快速往正门方向走,进入会客主院的时候,连她这个没有武功的都听见外面的喧闹声了——
好像是军巡铺正在商量着砸门,但是砸门可能又要赔户主损失,也不知这大荆朝的消防队被坑过多少次了,对“来救火反而被讹”这种事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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