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来,这也让明池发布会的区域与外界有一个明显的分隔;
三来,所有回音壁上都镶嵌有同样的琉璃装置,这也让整个明池发布会亮如白昼。
她们的小船上没有燃灯,在其他盛大光明的映衬之下,如同隐形一般。
此刻,除了朝着卢府方向的座席,其他所有位置都已经坐得满满当当。
“啊啊啊六爷小心身后啊!怎么又出来一个六爷?”
“还有多一个的玉宝弟弟!”
只有卢菀和阳芝的角度能看到,是藏在水台凹槽中的家将们推起了原本平放在地面上的巨物——
六面两人高的镜子!
“朱砂是水银的原材料,有你们家的铁矿,提取也不难。”
卢菀看着家将们将镜子放入准备好的木质凹槽,在她们面前形成了一层半开的屏障。
六面镜子中间留出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缝,大镜一起,整个水台更是焕发出照人的光彩。
“还是那日你提点了我,我才想起来——既然都制出玻璃了,朱砂又现成地在那摆着,不做镜子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阳芝摇摇头,示意不敢居功;前面六爷已经开始介绍其镜子到底是什么,怎么用;
今后将在卢家的拿个铺面卖,售价又大约是多少。
人群哗然,纷纷起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今日宁州的人,一半在不夜街上,另一半几乎全都聚集在了一零二号明池发布会——
他们震惊唏嘘的声音,几乎要将天都震下来。
卢菀好笑道:“有点夸张了吧,大家这么捧场的嘛?”
阳芝看了她一眼:
“我第一次瞧见朱颜镜,眼泪都落下来了;我都不知道,原来自己长得这么像我母亲。”
一说起这个,阳芝眼圈又要发红,而就在此时,那个光芒中的人突然回了身,透过镜子的缝隙,看见了她。
眉梢无奈地微微抬起,眼睛里却含着笑。就好像在说:“怎么哭啦?”
卢菀:“……”
卢菀:“啊,好酸。”
阳芝怔怔地与六爷对视,眼睛一点也转不开,几乎没过脑子地问:“什么好酸?”
卢菀:“我。”
阳芝:“……”
说话间,船已靠上水台,家将们扶着卢菀上了台子,就在阳芝也要踏上来的时候,前面突然传出了震天的骂声。
“天,大好的日子,这贼妇怎么又来了?还坐着肩舆?她当自己还是说一不二的夫人呢?”
“不是说她是杀陆家老家主的凶手吗?为什么不送官?”
“别瞎说啦,来的路上没听到吗?说是另有隐情,她到如今这个地步都是菀主害的呢!”
“都闭嘴!谁稀罕管她是好是坏?邵元哥哥总算来了!”
议论哗然,台上的六爷手负在身后摆了摆,原本要出去继续发布会的卢菀和阳芝便没有动。
水台的前侧有两道对称的栈桥,正是为了上下台方便修建的;
此刻,邵元远远地和六爷对了个眼神,邵元便挥退了下人,亲自半架半抗着小陆上了台子。
小陆带着一身污秽血迹,站在她这辈子从没有见过的坦荡光芒中,接受着所有人的注视。
各色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甚至有种自己站在世界中心的错觉。
看看这琉璃广场,这如有神迹的光芒;
她越发坚信,这绝不是人力所能做到的,就如那人所说,卢菀偷了整个宁州的气运成全她自己——
今日她越是风光,欠宁州的债就越多。
自己的命是留不住了,却一定要拖着卢菀一起死!
“各位,我乃宁州陆氏主母……”
她膝头一软,无力地半跪在地上,单手按着地面支撑身体,抬着头嘶声呐喊;
用全部的力量,重复着在红名台下说了一遍又一遍的话。
她是灾星;
害死了我的丈夫,也害死了我;
她夺走了宁州的气运,黑板就是里通外国的工具,宁州所有人都会死在她手里。
六爷看邵元带人过来,知道他必定有自己的道理;
但是听小陆越说越不像话,对她骂声一片的人群也逐渐安静下来,甚至还出现了一些附和的声音——
六爷上手要拦,邵元示意他回头看,只见卢菀在镜子的缝隙后摇头,抬手做了一个挥退的动作。
他眉头越蹙越紧,要回来问卢菀的意思再做定夺,却猛然看见阳芝担忧的目光。
于是立刻定住不动了,招手让镜子后的家将都出来——
在前面观众们的视角里,就像是凭空出现了一队人,各个孔武有力,简直如从天而降的天兵天将一般。
“真是神迹啊!他们是从哪里来的?难道当真是菀主借了气运,从天上请下来的?”
“就算是借了,宁州也在越变越好!我可不信!”
争论声越来越激烈,六爷和邵元却各自带着一队人从前面的栈桥撤下,牢牢把守着上下人的入口——
只要没有外人上去,便是十个小陆也打不过菀主!
小陆独自在台上,蛊惑人心的字眼从她口中源源不断地出现,卢菀目光沉定,说道:
“阳芝,你也坐船回去。”
阳芝按住她胳膊:“不成,您看,秦亭就在下面坐着,我在此处多少能接应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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