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以为这是小事,不碍什么。”王修珏小声辩解。
王湛气得轻笑一声,“这么多王家官员在同一时间被处置,你觉得是小事,不碍什么?”
王修珏惶恐垂头,不敢应话。
“你也是。”王修珏剜一眼福安,鬼三被他派去岭南了,身边缺个最贴心的得用之人,果然不行。
福安吓得浑身颤抖,他看了一眼王修珏,张了张嘴要为自己自己辩解,却察觉到王湛扫向自己的平静又阴冷的目光。福安吓得浑身更加颤栗,双腿抖得剧烈,忍不住有了尿意,但他必须控制自己不能失态。他深知自己死期已到,如果还想保住自己家人的命,就必须乖巧安分,不能在东海王面前再有任何冒犯。
“小人犯了大错,不敢妄求大王饶恕,只求大王念在属下曾经忠心的份儿上,饶过小人的家人。”福安声音颤抖地三磕头。
其实不用他说,他也知道东海王不会牵连他的家人,这说法其实是在恳求东海王能善待他的家人,希望他的死至少能换来父女儿女后半辈子的衣食无忧。
王湛什么都没应答,只淡淡看了他一眼。
福安感激涕零地磕头谢恩。
两名侍卫随即就拉起福安,福安腿软地已经不能走了,任由两名侍卫将他拖走,口里却还颤抖地喊着感恩东海王的话,像是魔怔了一般。
王修珏见福安被处置了,更害怕,诚挚跟王湛检讨自己的过错。
王湛气还未消,斜眸吩咐侍卫,“将他家人一并处置了。”
侍卫即刻领命去了。
王修珏惊讶,他没想到福安已经那般识趣了,父亲不仅没有特别善待他的家人,竟还要将他的家人全都处置了。
但王修珏肯定不会为福安求情,奴仆的命本来就是主人的,身份低微又卑贱,死了也就死了,他其实也不心疼,就是好奇父亲为什么这一次连福安家人都要诛杀。
“区区一介奴仆,也妄想算计我。”王湛冷厉的目光刺向王修珏,“你更是个蠢的。”
王修珏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福安认死前的那一点点算计被父亲识破,触怒了此时正非常厌憎被算计的父亲。
“儿子知错,求父亲原谅!”王修珏再度诚挚惶恐地道歉。
“我不过歇了两日,你便给我捅了这么大的篓子。”王湛声音淡淡,此时他已经控制住情绪,听不出喜怒了,但这样反而更让人觉得恐惧。
“儿子想为父亲分忧,没想到——”
王湛轻笑一声,王修珏立刻闭嘴,不敢继续说话了。
“我时常怀疑你脖子上面没长东西。”
王湛嫌弃睨一眼王修珏,真不想承认自己居然生了一个这么蠢的儿子。
“儿子愚笨。”
“算了吧,你若真知自己愚笨,又怎敢善作主张让处置这桩事。如今事态发展至此,已无力挽回了,王家这次必受重创。”
王湛左手执笔,写好了一张奏折后,令王修珏呈到御前。
王修珏看过内容之后,惊讶至极:“父亲,这——”
“照做就是。”王湛随即将一张名单递给王修珏,“三日后,再当朝呈上这份儿名单,只说是我们王家自省肃查之后的结果,好生向陛下赔错。至于卢氏那边,不急,如今且先避过风头,自有惩办他们的时候。”
“儿子明白,儿子一定照办。”王修珏应承之后,仍跪地不起,看着王湛。
“还跪着作甚?”
“父亲,儿子这次犯了错,您还没惩罚儿子呢。”王修珏恳请王湛惩罚他,他愿意接受任何训诫。
“这么大的事你还不知教训么,用我罚?”
王修珏深刻检讨自己,“儿子深知自己犯了大错!”
“可怜天下父母心,不管从前还是现在,为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是王家长子,将来我的一切,王家的一切,都要由你来继承。这一次咱们王家虽然中计,受了重创,能让你成长也算是好事了,不要让我失望。”王湛淡淡地看着的王修珏,淡淡地说道。
王修珏没有想到父亲根本不舍得罚自己,竟还说出这样一番托付的话。
他感动得落泪,急忙应承,向王湛发誓,自己一定不会让他失望。王修珏心情激动地告退,手捧着折子在怀里,充满了干劲儿。
王湛踱步到窗边,看着王修珏离去的背影,眼底冷意止不住地迸发。
鬼七应召,匆匆赶到王湛跟前。
王湛令其附耳过来,对其低语了一句。
鬼七作为暗卫,一向不喜怒形于色,这次听了王湛的吩咐后,他不禁惊讶地愣了一下。而后才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应承王湛。
晚间,王湛见了平原军副将李辰。
王湛用左手为李辰斟酒,李辰忙伸手接过来,感慨王湛的右臂还有伤,千万别乱动。
“我料到他非凡俗,等他羽翼丰满的那日必不好对付,自以为周全看顾,但我还是失算了。”
李辰常在军中,近来是听到一些传言,但了解并不算多,“大王所指的他是——”
卢家人?感觉不太像。
王湛薄唇微启,“新帝。”
李辰惊讶:“你说这次的事其实是陛下搞的鬼?跟卢家没干系?”
“卢氏是有些不安分,但背后若无人撑腰,再给他们三百年他们也没那个胆子。况且能做到在悄无声息间,惩处我们王家这么多官员并列其罪状的人,只可能是他。谢明经被他请出山了,正是一大助力,他的那些学生,没有一个吃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