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徐成天怎么这么能挑唆?叫小周给小赵个没脸,她能有啥好处?”
张组长算是阳机二厂的老工人了,八级工!牛极了!只是运动期间不讲究这个,他政治上又不像别人那么“进步”,这才只是个组长。
他不感兴趣这些院子里的勾心斗角,仔细问齐大嫂:“小赵人咋样?”
“挺不错的!”
齐大嫂平时在这院子里头是个有点威信的,她男人张组长是个八级工,她也在厂子里食堂工作。要说夸人,还真很少夸人。
张组长有点意外:“哦?哪里不错?厂子里正要给她挂个闲职,我徒弟前个儿还问我来着。”
张组长的徒弟是管人事的,作为阳机二厂唯一的八级工,他的徒弟如今都在不错的位置上。
“一点儿错都挑不出来,又稳当,干活又利索,”齐大嫂回忆了一些,“你看小周今天揭了她的短,她脸上一点变化都没有,还那么笑吟吟地,说以后多学几个字就去跟小周请教。”
张组长点点头:“我看个儿也挺高,配小许不冤!”
齐大嫂愤愤:“哪是不冤啊?小许那腿都站不起来了,找着这么个媳妇那都是祖坟冒青烟了!”
她把赵音音给的大麦茶给张组长看:“你瞅瞅,这小布包缝得多带劲啊,这麦子茶也是她自己炒的。之前小徐说她以前是傻子,我第一个不信!”
张组长乐了:“你评价这么高?那可真不容易,回头我跟我徒弟推荐推荐。”
他接过小布包端详了一下:“给我泡点尝尝。”
齐大嫂一把抢过去:“你喝你那茶叶沫子去吧!老烟枪,能尝出来啥味儿!”
赵音音还不知道自己炒的大麦茶成了稀罕物,送走客人她洗干净茶杯,继续练煤证上面那几个字。
许云海自己转着轮椅过来,看赵音音练得还挺认真,就是拿笔姿势一点不对。
“拿笔放松一点,对……握笔位置向后一点,手腕跟小臂不要弯曲,尽量手指动。”
赵音音一点就透,几下就调整好了姿势,这么写出来的字确实好看些。
“你教得还挺好的,我看东厢房里头那么多书,你是不是挺有学问的?”
“还行吧,这些书都是我受伤之后弄来的。有买的,有别人送的,”许云海捶了一把自己的腿,“我现在也就只能待在家里看看书了。”
他觉得自己太消沉不像话,赶紧转移话题:“我刚才听见周群芳问你能不能看书?”
赵音音没把这事往心里去,那个周群芳一看就不是这样的小人。之前李巧说起澡堂子的时候,她都能那么小心翼翼地帮着介绍,怎么会明知道她不识字还故意给她个难堪呢?
她笑道:“是啊,别看我不认识字,叫人一看我就是读书人呢。”
“你没觉着生气?”
赵音音写完最后一个字,这才看他一眼:“我是那小肚鸡肠的人吗?再说,我本来就是不认识字嘛,有什么不高兴的。大不了回头我去找小周,让她给我读。”
许云海想起来上午自己反复读的那几个字,很想反驳一句。不过,上午到底算是他先找事,许云海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没说出来。
他转移话题:“小周家里头成分不太好,她男人刘得水是个好人,不嫌弃她成分,平常一点活都不让她干,但是俩人也没什么话说。刘得水连小学都没上过,小周家里头算是书香门第了,连英语都会说。”
他指点赵音音:“这院子里头,她和齐大嫂你都可以多来往点。别人或多或少嘴有点碎。”
赵音音点点头,她也是这么觉着。她又跟许云海说了明天要领孩子们去洗澡的事儿。
第二天一大早,吃了早饭,一行人就出发了,也算是浩浩荡荡的。澡堂子上午八点开门,七点半就已经排得老长的队伍了。
“今儿人多,没事,不行就俩人一个喷头换着洗!”
几个人把男孩子都交给刘得水,开门了快速跑进去,交了厂里发的澡票,赶紧往更衣室跑。
“小赵愣啥呢?快点脱,一会儿没地方了!”
这可能是赵音音穿越过来之后,最慌的一次了!
大更衣室里有上百个小柜子,不管老少,大家都豪迈地脱了衣服锁进柜子里,光着身子就往旁边的门里跑。
她哪见过这个阵势?
眼见着连伊伊和莎莎都脱完衣服了,赵音音这才咬牙闭眼脱了衣裳塞进去,锁好柜子,捂着胸口跟着往里走。
多亏齐大嫂家的闺女动作快,大杂院一行人顺利地占领了几个喷头,伊伊和莎莎挤在同一个喷头下。
在宫里头的时候,洗澡大多数时候都是用湿布擦,穿越过来在农村的时候,也没有洗澡的条件。
这还是赵音音第一次接触淋浴,她小心翼翼扭开龙头,一股子热水登时从天而降,淋了她一身。
真舒服!
满澡堂都是白花花的人,赵音音连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瞧,齐大嫂打趣她:“看你在家里头干活那架势,多稳重!今儿可有点小媳妇儿那意思了。”
李巧家里头姐妹多,喜欢开玩笑,冷不丁摸了一把赵音音滑溜溜的后背:“我还以为小周就算白的了,你咋比她还白!这小腰,回去把你衣服都收收腰,穿那肥肥大大的白瞎了!”
赵音音一开始有点局促,这会儿也慢慢放开了,毕竟这澡堂子里也都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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