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雾罩、沉浮转瞬,她分不清何为真实、何为幻觉。
薄汗笼在周妙宛修长的脖颈,她抬手拨开云雾,从氤氲的热意中坐起身。
她急切地想要再去沐浴一回。
正欲转身下床,身后呼吸粗重的男人忽而从后背紧紧圈住了她。
周妙宛被这个莫名其妙的拥抱禁锢住了,她后背发紧,喉咙也干涩地说不上来话。
他说:“其实朕想要的,并非如此。”
她僵住了,不知李文演意欲何为。
“就当一切没有发生,就当朕……不曾骗你。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见周妙宛不答,他的声音甚至染上了些喑哑:“只要你点头,所有的事情,朕都会替你解决,你也不必再忧心。”
即使一切都没有发生……
多么诱人的条件啊,周妙宛想。
可膝盖上钻心的疼、和这么久以来未曾好全的旧伤,都在提醒她,不许她沉溺在这吹弹即破的温柔里。
她的答复和她的声音一样冰冷决绝。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2-31 20:10:42~2022-01-01 12:07: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c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365029 4瓶;老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施威
“我的所有, 你需要的尽可拿去,我只想交换一个真相。”
“但如果你想一切归零,回到我们最初认识时的样子, 我做不到。”她轻轻地说, “有的东西,刀架在脖子上也是演不出来的。”
李文演动作一滞,继而把她箍得更紧了:“哪怕形势如此,你也不愿骗朕?”
他话中凶意毕露:“只要你点头, 朕可放谭家一马。”
闻言, 周妙宛忽然笑出了声。
似乎被她笑声所激怒了,李文演手上用力, 把她重新按倒在榻上。
她竟不恼也不气,亮闪闪的眼睛直视着他的。
“陛下又不是放马的,我何时求您放马了?我所求陛下之事, 一直都是彻查而不是袒护。如果谭家真的做了大逆不道之事, 合该株连九族的话,我甘愿引颈就戮。”她不卑不亢地说。
雨中那夜,初闻此事的激动和惶恐褪去后, 她静下心想了许久。
谭家树大根深,庶支旁系有很多,手下将领各有心思也是难免。
这么多人当中,真的出了一个两个里通外国之人并不奇怪。也可能是二舅舅在军中威望尚浅, 御下不明。
如果真有反贼藏在军中, 而她却只凭私情求开脱,岂不成了天下的罪人?
她重复道:“我只想要一个真相。”
李文演这才忽觉自己实在小瞧了身下的她:“这几日, 你向朕妥协,只是为了回去向谭松确认此事, 而并非央朕出手。”
是呀,周妙宛不说话,只眨了眨眼。
她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帝王会突然对她“情深不移”,也不想知道。
但既如此,这便是她手中微薄的筹码。
尽管这样,她也不觉得自己的份量足够影响朝政和他未知的谋划。但是和赦免谭家相比,只是让她回去探望一眼,实在算不得什么,只要她妥协,他会同意的。
李文演已经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他阴恻恻的眼神对上她的眼瞳:“方才在朕怀里时,你也是在试探。”
他微寒的手流连在她的颈项,“那朕的好皇后不妨猜一猜,眼下朕是真的想扼死你,还是试探?”
周妙宛并不害怕,相反,她眼中只有坦然:“死了也好,身后事渺茫一片,与我无干。”
真的好累,她是确实不是很想活了。
她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人,甘心用自己的一生去捆绑一个未定的未来。
可她很快便收起了心底的沮丧。
她就算死,也不能死在宫中,她不想到死都是他的皇后。想到百年后,要和这样的人长眠在一座陵寝,她忽然就不想死了。
李文演一手掐在她的脖子上,另一只手缓缓抚上她的腰肢,他说:“那眼下,你何不继续演下去?朕爱看。”
周妙宛并不慌张:“如果陛下要灭谭家,今日谭家不会有一个活口。”
既然没动手,就说明时机未到。
或许是因为如今时局未稳,或许他此举只是警诫。她想,总归是好事。
她居然大着胆子反把住了他的手:“就像这只手——如果陛下是想杀我,会容我反应吗?眼下与其说是威胁,陛下不觉得更像是调情吗?”
李文演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她反将一军,他喉结滚动,伸手反扣住她的手,重新用呼吸覆住了她。
十指相扣的瞬间,周妙宛忽而就想起来从前。
从前……
其实她认识李文演并不太久,往事依旧历历在目。
那日山间打马追逐,周妙宛并没太把那个索要自己姓名的青年放在眼里。
有一日,她在小城闲逛,偶见一个男人居然当街在打自己的妻子,她那时脾气远比现在要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出了手,把那男人揪出来揍得像个猪头。
可没想到,这个男人的妻子居然不知从何处摸来一根木棍,直接砸在了她的后脑勺上。
要不是她脑壳硬,她就要被开了瓢了。可她还来不及分辨,晕眩的感觉就和周围路人的指指点点一起击中了她,让她差点晕在了街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