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斐想说话,张嘴“啊”了两句,但因为哭的太厉害,一句话也没讲明白,抽抽了几下,稍微平复了一点,想到什么,又崩溃大哭,还胡言乱语:“¥%……*()#!@……”
裴璋好脾气地低下头,用耳朵去够声音,竟然被他听清了:“我、是不是害你……嗝……害你家破产了呜呜呜呜……为什么要用华禾去换我啊?我又不值钱呜呜呜……现在叔叔会不会没钱养老啊……”
听清楚了便有些哭笑不得,裴璋捕捉到了内心深处汹涌的一丝柔软,将它吻在方斐全是汗的额头上,他轻声说:“拿一切换你都值得,你最值钱。”
方斐的伤势和她估摸的差不多,断了两根肋骨,中度脑震荡,失血加上高烧让她昏睡了两天,等完全清醒已经是三十早上的事了,她要是再晚一天醒来,就直接睡过去了一个年。她脑袋缠成了一个球,像个木乃伊一样摊着看围在她身边的人絮絮叨叨。
邱离从慌张中缓过来神,便又沉浸于愤怒里,把妹妹受的伤全怪罪在裴璋头上,见着裴璋恨不得撕了他,后者也觉得方斐的意外原因在自己身上,便对邱离的责怪怨恨全盘接受,被邱离指着鼻子骂也不吭声,邱离骂着骂着撒完气也不好意思接着骂了,见方斐精神了起来,直接转移炮火,开始了教育演讲:“我让你大半夜一个人出门不喊我,你人生地不熟就敢往外跑……”
邱离骂了老半天,病房里满满当当的人,没一个人在听他说话——梁雨薇在喂方斐她亲手煲的汤,符嘉言蹲在床头握住药水输送管手工加热,邱文谷忙前忙后的烧水,裴璋见邱离不骂他了,对着手机回邮件。
邱离骂累了,自己去倒了杯水喝,方斐见缝插针,用低烧的脸贴她哥的冷屁股:“哥你快坐,休息会儿。我知道错了,我就是个沙比,太蠢了,出门居然不带保镖,太没脑子了,哥你放心,我以后绝对绝对,带一只足球队出门,去哪里一定给你汇报!你快别气了!”
方斐哪里不知道邱离有多关心她,嬉嬉笑笑地终于把人哄好了。
邱文谷拎着热水过来,终于问了正事儿:“小裴,事情处理的怎么样?裴家的财产追回来没有?”
事发之后裴璋第一时间通知了邱文谷,让他帮忙根据照片锁定了仓库的位置,邱文谷本以为在本市他应该是第一个冲到女儿身边的人,却没想到他刚查出地方,不到半个小时,裴璋竟然比他到的还快,直接把人带走了。邱文谷赶到的时候只剩下一堆已经收拾好的残局。
裴璋没有隐瞒,将死伤人数全部交代了,甚至还交代了他这边的枪支数目,最后道:“枪支、痕迹这方面还请伯父多费些心,其他的交给我就好。”C市毕竟是邱文谷的地盘,他出马裴璋能省很多心。
见裴璋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绑匪,邱文谷放下了心,他早在第一时间就从裴璋那里知道了背后主谋是孙和德,心中早就有了对付孙家的法子,而且他要对付的是孙和德可望不可及的真正的孙家,他要让孙和德再无半点起来的可能。
裴璋放下手机,靠近病床,摸了摸方斐红彤彤的脸颊,说:“你先休息,我出去一趟,晚上回来陪你过年。”
方斐咽下一口汤:“你去哪啊?”
“欺负你的人还落下一个。”裴璋哄小孩似的,“我现在去收拾他。”
……
“孙董,早。”
孙和德一路走过,在众人或谄媚或敬畏的目光中走进办公室,嘴角还挂着得体的微笑。
孙董。
这个称呼让孙和德高兴了整整两天。
他终于坐上了这个位置。
只有这个位置才配得上他的能力。
“孙董,这是今天的文件。”齐宇跟了进来,把几份待签的合同摆在桌上,“十点的会议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将在会议上宣布和在鹰集团的融资计划还有对赌协议。”
孙和德从前天心情都特别畅快,哪怕他辛辛苦苦养的人都死在了裴璋手里,也半点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因为养着他们就是等着用上的这天,他早就切断了所有和他们的联系,他干干净净的一个人,没有参与进去任何绑架案和杀人案。
他损失了几个人,成为了绝无仅有的孙董,划算。
“好,齐宇啊。”孙和德签完字,说,“明天搬去我以前的办公室吧。”
齐宇动作一僵:“……您的意思是?”
“早就说过。”孙和德说,“跟着我不会吃亏的。”
齐宇却不知道在想什么,闻声竟诡异地笑了笑,点头说:“我原本也确实是冲着那个位置去的。”
孙和德没有察觉异样,只道对方有野心,专心地准备稍后的会议。
十点整,华禾除了裴旭军的所有董事层齐聚会议厅,等待着在鹰集团董事的到来,以示尊敬,孙和德甚至把最上首的位置空了出来,自己坐在右手边第二个位置。
等了有十分钟,对方却还没有赶来,有董事耐不住,问道:“怎么还不来?”
“路上堵车吗?今天好像是有点堵。”
“等等吧,才十分钟,先别急着催,显得我们很没有耐心。”
“孙董,您见过在鹰的董事吗?”
这话把孙和德问住了,他确实这么久从没见过对方,“今天第一次见。”
“不知道是多大年纪的人,好不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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