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如霜被问得哑口无言。好像对,又好像哪里不对。
“本王有个建议,不知道潘小姐有没有兴趣听?”
“请说。”
朱承佑依旧是漫不经心的口气,“王府的探子和东胜军中的斥候都可以用。潘小姐不必急于行动,若是依照信上所言,派人去打听,很快就会有消息。”
“不行,没有时间了!土默特部向来凶残,那个阿勒坦又是爹爹的手下败将。爹爹落在他们手里这么久,肯定要吃不少苦头!”潘如霜直直地望着朱承佑,“我只问王爷一句,您愿不愿意帮我?”
朱承佑摸了摸鼻子。帮他肯定是会帮,毕竟潘毅的生死关系到整个西北的战局。不过肯定不是以潘如霜希望的方式帮,他苦心孤诣,经营多年,不可能因为一个小丫头的三言两语就暴露自己。
潘如霜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如今看来这个小晋安王的确不堪重用。刚刚的客气只是因为她求人,所以态度摆低了几分。如今全然没有顾忌,也不想行礼,冷哼了一声,就要离去。
“王爷虽然无兵,但会亲自前往同府。”
书房里忽然传出一个声音,犹如山间的叮咚清泉。
潘如霜好奇地望去,只见到横排窗的布帘后面有一只手和一截袖子,天青色的布料,手瘦若无骨,白皙胜雪。她虽不知声音的来处,却本能觉得就是此人在说话。
朱承佑愣了愣,这家伙怎么还自作主张?
潘如霜本来要走了,又折回来,问道:“王爷,那是何人?”
朱承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本王的……幕僚。”
梅令臣:“……”
潘如霜继续问:“他所说的,可是王爷的意思?”
“……”朱承佑很想说不是。他刚刚才从外面回来,何苦要跑到同府去受罪。同府如今是前线,随时有可能爆发战争。何况找潘毅的人那么多,又不差他一个。
他堂堂一个王爷,不至于这么屈尊降贵。
但梅令臣绝对不会说废话。他既然这么说,必有用意。
“本王愿带着随身侍卫,陪潘小姐走一趟。”
潘如霜抱拳,“如此,多谢王爷。明日寅时,如霜在王府门前恭候!”说完,也不等朱承佑回话,就潇潇洒洒地走了。
朱承佑欲哭无泪,寅时!他又不是去行军!但话已经说出口,大男人岂能出尔反尔?他有点沮丧地回到书房,看着罪魁祸首,直接说:“梅兄,你这不是害我吗?本王刚回来,爱妾查出有孕,正需要本王多多陪伴……”
“王爷认为潘毅对于西州的意义是什么?”梅令臣问道。
“潘毅此人刚正不阿,不畏权贵。他守同府,等于大昌有一座屏障,土默特部也不敢大举进攻。可是,区区一个将军,何劳本王亲自去寻?梅兄此举到底是何意?”
梅令臣举起茶盏,“王爷就不想笼络潘毅?”
“怎么不想?前前后后不知道试过多少法子,那愣头青是油盐不进,我……”朱承佑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看向梅令臣,“梅兄是说……?”
“心智坚定之人最难收买,这些人往往没有弱点。但征战沙场之人,最讲究情义二字,这也是他们的弱点。以王爷之尊,若亲自去寻潘毅,无论结果如何,已经摆足了姿态。凭潘家在东胜军中的威望,必会传颂您的义举,到时还怕收服不了西州的军心吗?一旦握住了西州,进可攻退可守,区区上官家有何惧?”
朱承佑顿悟,对着梅令臣拱手一揖,万分佩服之余,心里阵阵后怕。还好他们不是敌人。如果有这样一个敌人,一眼就能看穿你的野心,事事想在你的前面,甚至比你想象得还要深远,步步为营,你不知不觉地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那将多么可怕。
难怪父王在世的时候,说此人有卧龙之才。只怕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梅兄不与本王一起吗?”
“不了,梅某还有别的事。”
朱承佑猜不透他此行的目的,也不好多问。
*
苏云清和苏聪进了家门,刚靠近邹氏的院子,就听到里面哭泣的声音。院子里站着几个眼熟的丫鬟和婆子,好像是苏家大小姐苏娴的随从。
苏娴嫁的地方离寿阳并不远,夫家也是从商的,所以隔一段时间还能回来看一看。只不过苏娴回家,多半是要钱,或者夫家有什么事需要娘家帮衬。
明间里,苏娴抱着邹氏哭,邹氏整个人像石化了一样。
“娘!”苏聪跑过去,一把拉开苏娴,邹氏还没缓过神来。
苏娴回头看到苏云清,立刻走了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三妹妹,你可算是回来了。”
苏云清受不了她这么热情。以前苏娴回家,对她都是爱理不理的。
“大小姐有事尽管说。”
“三妹妹这是要跟我生分了吗?”苏娴拿出帕子假装印了印眼角。
苏云清想说本来就没有多熟,大可不必如此,有何贵干直说。
突然,那边苏聪大叫了一声,“娘!”
苏云清急忙望过去,邹氏已经倒在了榻上。
苏云清连忙命下人把邹氏抬到房中,又着人去请大夫。她刚想进去查看邹氏的情况,被苏娴一把拉住。
“三妹妹,眼下有件要紧事,要你拿主意。”
“大小姐,我先去看看婶婶,无论什么事一会儿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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