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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磨好墨,他提笔写道:“学生泣血禀告恩师,福王突然出现在西州,想必欲趁皇上病重,联合土默特部之兵,攻打同府,直捣京师,与太子死战。学生留下与他周旋,愿恩师及早通知太子,好做防范。”
    写完之后,他将信封好,压在灯台下面。
    有一回,太子向天顺帝进献青词,但翰林院代写青词的那个人恰好不在,梅令臣毛遂自荐。从此有了在太子面前露脸的机会,运气好的话,还能得到天顺帝的赏赐。青词是祭天祷告之词,歌颂君王的功德,他写的那些极尽吹捧之词,被天顺帝在祭坛上大声又骄傲地念出来。
    因此,他爬得很快。同期的进士还是庶吉士,还在观政,他已经入仕了。
    尽管朝臣看他的眼神,嘲讽,轻蔑,不屑与他为伍,他不在乎。
    只要可以握住权势,尊严、人格、名声又算得了什么。一个人连自己的东西,自己的人都守护不了,谈那些虚的有什么用?只要像福王一样,可以把这世间的一切都踩在脚底下,就算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周围照样有恭敬逢迎的。
    可以说,权势就是尊严,是人格,是名声。所以挡在他路上的人,都得死。
    但太子朱启洛刚愎自用,只相信那些从小在身边的近臣,不会重用一个一无所有的布衣,所以梅令臣又把目光投向了内阁首辅张祚。张祚的女儿张雅南不知从何处知道他,总是差人暗中讨要他的墨宝。他故意漏了一张草书,被张雅南的婢女捡到,果然到了张祚手里。
    梅令臣知道张祚看到那首《军中行》,定会来找自己。
    “天兵偶不利,王气黯然收。六龙守沙漠,谁负为报仇。”
    张祚果然对他青眼有加,收他为学生,明里暗里相护。张祚是首辅,一定会保太子的。所以这封信,只要能出西州,必定能到太子的手上。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了,不好意思,其实真正的剧情,可能到了京城才能展开,现在铺垫中。
    本章是在下一盘大棋的男主来发红包哈。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yaka 1瓶;
    第二十一章
    相处几天下来,苏云清发现这个幕僚真是神奇的存在。
    她没见过这么爱吃甜的男人。明明饭都吃不了几口,但只要有甜食,他都会吃点,而且比她们两个女的吃得还多。
    其次是身份成谜。苏云清问他姓名,他只说自己姓梅,家中行六,此外就不肯多说了。苏云清寻思着,就算他家中清贫,出生时父母没有起个好名字,但是读了书,总会给自己改个正儿八经的名字,否则入官场不是给人笑话吗?但人家不说,她也不好追问。
    其实梅这个姓在大昌还算少见,但苏云清却知道不少。她的伯祖父苏东阳的政敌叫梅正禹,听朱承佑说他是个文学造诣非常高的人,喜欢研习各种碑文字帖,尤以草书见长。成宗时,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梅草”,曾风靡一时,后来随着他身死,也渐渐失传了。
    因为伯祖父和这位梅首辅陷入国本之争,黯然从朝堂退下,苏家势力去掉大半。若苏家还如成宗朝时一样鼎盛,她那可怜的父亲,也不至于被人诬陷致死。
    再是她前夫,好像也姓梅。在京里做着不大不小的官,似乎还挺得太子器重的。也亏了他的福,她记忆全失,一无所有,在异乡重新开始。
    苏云清觉得自己的人生大概跟姓“梅”的八字不合,对这个姓确实没什么好感。
    而且出行的路上有个大闷葫芦简直要憋死人。食不言寝不语也就算了,路上无论她说什么,此人就光听着,可能根本也没在听,反正他绝不会多说一个字,好像嘴巴里装着金汤。最初因为那张好皮囊而莫名生出的些许好感,就在他满脸冰霜和沉默不语中,消失殆尽了。
    大概是后半程察觉到她开始赌气不说话,情绪也不高,梅令臣又主动开口:“苏小姐可知道西州原本的版图是如今的三倍有余?”
    苏云清闭着眼睛,耳朵却竖了起来。心里默念,我听不见,我不说话。
    梅令臣继续说:“西州之北本也是大昌的土地,但土默特部壮大之后,年年驱兵南下,侵蚀边境,大昌将士不得不退到了同府。当年土默特部的大汗放言要一年内取西州,隔年直捣京城,所以激起了大昌无数男儿的热血。他们奔赴前线,保家卫国。土默特部的骑兵非常强悍,同府将士的尸骨累如城墙。直到潘将军出现,才守住了国土。”
    苏云清听得入神,忍不住问道:“为何土默特部一定要争同府?”
    “同府地势易守难攻,犹如天堑。一旦失守,西州就会彻底沦陷。而大昌失去西州,犹如门户大开,再也没办法阻挡土默特部的铁骑。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守住同府。”
    苏云清听完,万千感慨。潘毅被俘之后,他的儿子立刻又补了上去。潘小姐着急救父,同样因为同府不容有失。不是潘家人特别不怕死,他们只是扛起了守护国门的重任,纵然身死也无所畏惧。这是令人感佩的大爱大义。
    一路北上,因为连年战乱,城池越来越少,镇子也越来越小。道路泥泞,房屋简陋,沿途的百姓衣裳褴褛,他们这辆在寿阳毫不起眼的马车,简直变成个稀罕物。途径一偏隅小村,很多孩童还跟在后面看热闹。
    苏云清看他们各个饿得面黄肌瘦,想起跟他们差不多年纪的苏聪,心中难受,让采蓝把剩下的一些干粮拿下去分了。她自己也要下马车,梅令臣本想阻止,后来没说什么,跟着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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