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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所以意难平,大概是还能常常见到那个人的面,思慕之心不减,所以怨怪父亲,毁了自己的姻缘。
    如此,便不难猜是谁了。
    苏云清看着梅令臣俊美的侧脸,忽然想,如果她不是从小认识这个人,偶然在什么地方遇见他,会不会像别的女子一样,对他一见倾心?大体是会的吧,人皆有爱美之心。最初在西州重遇的时候,就莫名地被他好看的皮囊给吸引了。
    可梅令臣呢?若不是自小的情份,恐怕都不会多看她一眼吧?
    她的美貌并非独一无二,可以拿出来显摆的家世也在十二岁那年成为了泡影,才情勉强可以,但跟张雅南比相差甚远。算来算去,她竟然完败了。
    得出这个结论,苏云清有点丧气。她有点理解上官太后的意难平了。
    毕竟败在她这个什么都平平的罪臣之后手里,实在是不甘心。换成王亭羽,张雅南之流嫁给了梅令臣,上官太后就认命了吧。
    梅令臣就看着她小脸上的表情变换来变换去,最后彻底耷拉着脑袋,像只斗败的大公鸡。
    “你怎么了?”梅令臣开口询问。
    苏云清用力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再多想,装作看窗外的景色。
    *
    大行皇帝的梓宫原本设在皇宫内苑,供内宫诸人及文武百官哭灵所用。等棺椁迁入皇陵之后,撤掉梓宫,但宫内外仍需着素服,直至百日,才能换回常服。
    甘泉宫显得萧条了许多。
    上官芷兰躺在凤床上,回忆起日前跟父亲的争执,胸口沉闷。
    她并非要纠结于多年之前的对错,她只是想从父亲那里得到一句道歉,好抵消自己这些年在深宫中所受的搓磨,没想到父亲却说,若没有他当时的决定,哪有她的今日。
    她觉得可笑,她能有今日,从来都不是上官家给的,而是她忍辱负重,步步为营,替自己和润儿谋来的!
    而且,父亲的态度那么强硬,丝毫不觉得有错。还说如果不是她,也会是上官家其他的女子,为了家族,这点牺牲算什么。
    大概是这句话,放出了她独居深宫多年的所有委屈和寂寞,父女俩大吵了一架,那之后,父亲也再未进宫来看她。
    暖阁内开窗透气,风吹进床帐,她觉得冷,翻身向内,闭上眼睛。
    这十数年,除了初进宫那段时间,天顺帝出于新鲜感而对她格外宠眷以外,春夏秋冬,她都像这样一个人冰冷地躺在榻上。寻常大户人家的主母,哪怕要焦头烂额地应付一堆的姬妾,但仍能见到丈夫的面,彼此说几句话。她却只有在年节的大宴上,才能见到她孩子的父亲,说话却不可能。
    她不想争圣宠,也没有母凭子贵。若不是王氏和郑氏苦苦相逼,她也不会想到去求梅令臣。
    彼时,梅令臣的确还只是个人微言轻的小吏,但上官芷兰知道他是梅正禹的后人。因某次,她无意中听父亲说,梅草已经绝传了,但梅令臣却能写一手出色的梅草,而且从不示于人前。
    这句无心的话,让她去调查了当年的卷宗,并且获得重要的讯息。
    本来她也没有把握能说服梅令臣联手,因他那时依附于太子,混得也不错。但两个有相同目的的人,往往能够一拍即合。她有今日,最该感谢的不是上官家,而是梅令臣。
    “娘娘,阁老携夫人来看您了。”红丹在帐外禀报。
    上官芷兰意外,微微撑起身子说:“你去告诉阁老,我身子不便,也未梳洗,今日就不见了。他若有闲暇,可以去乾清宫看看皇上的功课……”
    上官芷兰话还未说完,又一个宫女跑进来,“娘娘,刚刚皇上把阁老拖走了,只阁老的夫人留下来……”
    上官芷兰叹了口气,坐起来,“扶我梳洗更衣吧。”
    外面,苏云清站在空地上,整个人如同石化了般。刚刚她跟梅令臣刚入甘泉宫,就看到一个跟苏聪差不多大的俊秀少年在宫门前徘徊。看他的衣着,应当是康平帝无疑。
    果然,梅令臣叫了声,“皇上。”
    那少年回过头来,先是规矩地行礼,“老师。”
    “皇上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梅令臣问道。
    少年面露难色,本要说话,看到梅令臣身边立着苏云清,眉间似有不悦。他径自过来拉了梅令臣的手,说道:“老师,这里有外人,我们换个地方说。”
    梅令臣无法拒绝,就跟苏云清道了一声,人就被拉走了。
    苏云清额角青筋微跳,所以现在不仅是女人,连个小破孩都要来跟她抢夫君吗?而且,他说谁是外人呢?她可是明媒正娶的妻子!
    好气,气到无法呼吸。
    当初在寿阳的时候,她被苏聪气到,还能把他抓起来打。这位可是皇帝,她只能默默地接受他的排斥。她这辈子大概是没什么孩子缘?怎么都不喜欢她。
    莫名的,她开始有点想念苏聪。离开寿阳的时候,那小子拍着胸脯保证要尽快来京城找她。如今数月已经过去,他还没什么音讯。
    “云清。”玉阶上有人叫了一句。
    苏云清忙整理心情,往玉阶上看了一眼,见到上官芷兰扶着女官站在那里。她轻减了不少,脸上未敷粉,仍显得苍白如纸。她淡淡地笑着,朝她亲切地招了招手,“来,进来坐。”
    苏云清今日听梅令臣说完那番话后,对这个潜在的情敌非但没有嫌恶,反而有几分同情。她走上玉阶,上官芷兰执着她的手说:“皇上来过了吧?他从小就亲近文若,很多话不跟我这个做母亲的说,反而爱跟文若说。大概是先帝从未给过他那样的关爱吧。文若也是很会哄孩子,大概从你身上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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