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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陪我去瑞阳大桥走走。”男人音色温淡,合着周遭呼啸的北风,清晰异常。
    又是瑞阳大桥,几次三番提起这座桥,这绝对不是巧合。这座桥对他究竟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您如果想旅游,云陌有很多好玩的地儿,瑞阳大桥不是什么名胜古迹。”这只不过是云陌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桥,比起堰山大桥,它毫不起眼。在云陌,比它出名的大桥还有好几座。
    “谁旅游看桥?”男人嗤笑一声,“十多年没去桥上看过了,想去走走。你是本地人,难道不该给我当回导游?”
    那自然是应该的。
    初羡提了提包带,“那就走吧师兄,我给您当导游。”
    ——
    两人拦了辆出租车直奔瑞阳大桥。
    天色将晚,桥上亮起了路灯,橙黄一片。
    暖橘的灯火下,雪花翻滚。似乎比之前还下得热闹了几分。
    这样一个雪意迷离的傍晚,寒冷是免不了的。也难为傅枳实有兴致,居然顶着妖风来看一座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大桥。
    四目所及之处高楼林立,是一片灯海,璀璨绚烂,很近,又似乎很远。
    西澄区最大的国贸中心就位于瑞阳大桥对面一条街——长宁街。那是整个西澄区的心脏,最繁华的地方。巨型广告牌上当红女明星的脸换了一张又一张。
    正值下班高峰期,行人和车流往来不断。
    这桥前几年翻修过一次,路面、栏杆、路灯全换了一遍,一切都新的。
    “变了不少。”这是傅枳实的第一印象。
    瑞阳大桥跟堰山大桥差不多的桥龄,都是零几年造的。十多年前,傅枳实来过一次,这桥还没建几年。当时这附近一带还没被开发,都是一栋栋低矮的筒子楼,小路阡陌纵横,电线杆子林立,电线铺在半空中,杂乱无章。
    “前几年刚翻修过。”初羡跟在他身后,“您哪年来的这里?”
    傅枳实歪头想了想,“06年吧。”
    “06年我才11岁,读小学。这么一想,师兄您真的老了。”
    傅枳实:“……”
    他不禁失笑,“所以这就是你每次用敬称的原因?”
    初羡:“那倒不是,用敬称单纯是觉得您是长辈,应该敬重。”
    傅枳实:“……”
    这还不是变相说他老!
    “初羡,我只比你大十岁。”他抚了抚被风吹乱的短发,乌黑浓密,似有雨露凝结在上方。
    初羡歪着脑袋,理所应当的语气,“十岁也是长辈啊!”
    傅枳实:“……”
    桥底铺满铁轨,时不时就有一辆火车鸣笛经过,嗡鸣声几欲刺破人耳膜。
    周遭的环境又吵又闹,委实不是观赏游玩的好去处。
    初羡实在想不通为何傅枳实会特意来看一座如此不起眼的大桥。在她看来,这座桥毫无特别之处。
    两人从桥头不紧不慢走到桥中间。
    冷风携裹阵阵香甜的气息扑鼻而来。居然又是熟悉的味道。
    初羡抬头看到桥对面有摊贩在卖糖炒板栗。不止板栗,还有烤红薯。生意还挺不错,摊子前围了好几个人。
    傅枳实见她盯着板栗摊出神,忙扔下话:“待在原地别动。”
    他动作麻利,大踏步穿过车流。大衣修身,衣摆随着他矫健的步伐时起时落。
    不会儿就买好了一包板栗,往小姑娘怀里一丢,“这包赔你的。”
    初羡:“……”
    她惶恐不已,瞬间呆在原地,过了好久才干巴巴地挤出一句话:“谢谢!”
    “刚才在医院门口就看到你惦记这板栗了。”
    初羡:“……”
    这人怎么可以这么眼尖?她不过就是往小摊远远看了两眼,这都被他看到了。
    “不尝尝?”他面露嫌弃,“看这样子也没A大北门的那家好吃。”
    她抬头惊诧地看着他,脱口而出:“您吃过A大北门的板栗?”
    傅枳实:“……”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傅枳实立马补救:“我是看外表,碳水合成物,你觉得我会吃?”
    初羡剥开外壳,露出里面明黄色新鲜的果实,一口含在嘴里,慢慢咀嚼,甜意沿着口齿蔓延开,久久不散。
    很甜很甜,甜到心坎的那种。
    内心苦了太久,突然尝到这抹甜,心潮澎拜,几欲落泪。
    她猛地吸了吸鼻子,眼眶微红。
    “一包板栗而已,至于这么感动么?”
    “说出来您可能不信,我上一次吃糖炒板栗还是在我十三岁那年,今年我二十五岁,整整十二年了。谢谢您师兄!”
    小姑娘明明是笑着的,可眼神落寞暗淡,全无光彩。深谙的眼底荒芜一片,什么都没剩下。
    从第一眼见到她,这双眼睛就从未有光栖息过,始终晦暗不明。
    幸福的女孩怎么可能会有这样一双眼睛?
    傅枳实突然觉得胸腔有些堵,烟瘾毫无预兆窜上心头,喉咙烧得慌。
    这样苦哈哈的人生他过去还会见得少么?比初羡更苦,更艰难的人他都见过。
    为什么独独对她这么留意?
    他压制住,没当着她面抽烟。
    初羡攥紧那包板栗,就跟抱住什么宝贝似的,傻里傻气地笑。尝了一颗以后就舍不得吃了,有点想把它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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