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光大亮,太阳从摩天大楼后面缓缓升起,静悄悄露出了半张脸。
朝阳的辉光洒满大地,整座城市以最快的速度复苏。
初羡清晰地听到了洒水车路过发出的音乐声,还有汽车的鸣笛声。
病房里窗帘紧闭,一点点微光泄漏进来,大部分空间依然陷进黑影中,看不真切。
初羡挣扎着想坐起来。
她想给傅枳实盖件衣服。
他就这样趴在她病床边睡了一夜,她怕他感冒。
许是她的动作不够轻,惊动了傅枳实。
他抬起头,在不堪明亮的光线下看到初羡那张小巧的娃娃脸,脸色略显苍白。
两人的视线短暂交汇。
“醒了?”刚睡醒,男人的嗓音有些许沙哑,还流露出一股子倦怠。
初羡“嗯”了一声。
“想起来?”
“嗯。”
“再睡会儿。”
“我想上厕所。”
傅枳实椅子上站起来,伸手去扶初羡。
初羡下了床,踩着拖鞋去了卫生间。
再出来发现傅枳实已经把窗帘给拉开了。
病房里通透明亮,有阳光细碎飘入。
“要不要再躺会儿?”傅枳实问。
初羡摇摇头。
她坐到窗边的躺椅上。
他忙给她披上外套。
“饿不饿?我叫早餐。”
“不饿。”
“那等会儿再吃。”
“好。”
“感觉怎么样?晕不晕?”
“好多了。”
“师兄,我想请一周假休息。”
“可以,我批了。”
“我想回老家。”
“回老家干嘛?你现在不宜出门。”
“我想我爸和奶奶了,想回去看看他们。”
“先在家休息两天,等人恢复了再回老家。”
“家?”初羡默念两遍这个词,言语中流露出浓浓的不确定,“我还有家吗?”
傅枳实握住她的手,语气肯定,“你当然有家,你还有我,有我的地方就是家。”
“师兄,为什么是我?”
“什么?”
“为什么跟我在一起?”
“因为你是合适的人。”
“师兄,你爱我吗?”
初羡这句话落下,傅枳实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儿。
“羡羡,你怎么了?”
女孩子似乎总爱问爱不爱这个问题。很多女孩常常都把这个问题挂在嘴上。总是孜孜不倦地询问自己的伴侣。似乎想通过一遍遍询问这个问题来验证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地位,或者找到某种安全感。
初羡从来不问。傅枳实一直以为是他给足了她安全感,内心强大,所以没必要问。
没想到她还是缺乏安全感。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表情执拗,“回答我师兄,你爱我吗?”
“不爱你又怎么会跟你在一起,我是成年人,不是小孩子,没那功夫跟你过家家。”
从最开始的时候,他的目标就非常明确——以结婚为最终目的跟初羡交往。
初羡承认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不该怀疑傅枳实对自己的爱。
可是他既然这么爱她,就该知道她永远也接受不了欺骗。为什么他却选择和所有人一样保持沉默,不告诉她真相?是为了她好,还是觉得她永远也不可能恢复记忆?
初羡实在想不明白。但此时此刻她也不敢开口问他。比起这个,她还是更在意他和沈家兄妹的关系,尤其是她和沈葭柔的关系。当年那场事故,他就在现场,他或许认识父亲也未可知。她必须自己去弄清楚真相。
她不该质疑他对她的爱,就怕他自己也混淆了爱和责任。
先把当年的事故弄清楚,她再来问他母亲的事情。一样一样来,急不得。
——
初羡出院以后就住在傅枳实家。
她想住到自己租的房子里,可是傅枳实不让。他要把她安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放心。他要亲自照顾她。
初羡的一应用品都在贺家。她还得回去一趟拿行李。
虽然她一点都不想回去面对母亲。可没有衣服,护肤品这些日用品她又活不下去。
傅枳实让她别回去了,东西可以买新的。
可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回贺家一趟。不止拿行李,还得和母亲做个告别。
傅枳实载她回了贺家。
“我跟你进去。”他解了安全带要跟初羡一起下车。
“你在车里等我,我很快就出来。”
“我不放心你。”
“我妈看到你只会更激动。”
家里十分安静。只有保姆周阿姨举着拖把拖地。
初羡也没惊动她,不动声色地上了三楼。
她到自己房间收拾好行李。她就拿了几套自己常穿的衣服和护肤品化妆品等。赵女士给她买的那些粉粉嫩嫩的衣服她一件都没拿。
行李箱勉强塞满。拎着箱子下楼,赵兰英正从厨房出来。
见女儿拎着行李箱,赵兰英脸色微变,忙走上前沉声问:“羡羡,你拎着箱子干嘛?”
初羡平静地回答:“我要搬出去住。”
“你要搬去跟傅枳实住?”赵女士的声线蓦地提高了好几度。
“我自己租了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