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揶揄我道:他们没定亲前也没少过来往,现在还矜持什么?
母亲笑着说是,是她自己多虑。
好在我现在听不见声音,可以装作没看见他们的口形来躲避调侃,继续安心吃我的饭。
吃完晚饭以后我便回到房间,看了会儿书安心睡下,睡得十分安稳,梦里都是和檀旆牵着手在江边闲逛的景象。
这一次我是真的安心等待刑部的侦查结果,不再想着去做些什么,我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这么安心,总觉得真相即将浮出水面一样。
刑部有表哥和大姨夫在,出结果的速度很快。
根据埋尸坑中尸体的腐烂程度,和坑上那层草皮的生长情况推测,这个坑挖成的时间少说也在十天以上。虽说河边鲜少有人,但埋尸这种事不见得会有人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去做,肯定都是趁着夜色来。
城郊的农户大体排查过一遍,没发现异常,反倒是城中的排查先有了进展。
据城门守卫回忆,十五天前的深夜,确实有八个人错过了城门关闭的时间需要进城。
这八个人自称是徐家家仆,身上还带着令牌。守与此同时,城里自称是徐家门房的一人也正好过来,承认这八人是奉命出城办事,料想着是路上有事耽搁了,家里让他这个门房特意到城门处相迎。
因为双方言辞一致,守卫也没多问,打开城门让人进来,但毕竟是晚归,需要在守卫处登记一下姓名。
听说要登记姓名,那八人面露犹豫之色,门房笑着说:“他们都不识字,我来帮他们写吧。”
守卫没多想,把笔递给门房让他写了,同时随意打量了一下那八个人,发现他们裤脚和鞋面都沾满了泥土,像是从哪里刚挖了坑回来。
守卫多嘴问了一句他们出城去做什么,八人倒是答得很快,说是奉主家之命,出城去给一座新修的宅院植树。
旭京城中,家里但凡余钱多的都会在城郊置办一间宅院,平日里去城郊游玩歇脚,或是错过了时间被关在城门外,怕麻烦便在外面的宅子住,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而这些余钱再多点的,又会在宅中植树,布置一番,方显得雅趣,守卫对此有也所耳闻。
所以守卫接受了他们的解释,等门房登记完名字就放他们回去了。
但刑部拿着记下的姓名到徐家去查,只有少数几个最为普遍的姓名能查到,比如“王强”之类,却是与本人根本对不上号。
刑部没辙,只好把守卫叫过来,将徐家的人一一辨认一遍。
但事情发生在十五日前又是深夜,守卫早已记不清那些人长什么样,即使看过徐家所有人也没能分辨出来。
不过这样一来,当晚守卫叫那些人登记姓名,那些人面露犹豫之色也就能说的通——不一定是因为他们不会写自己的名字,而可能是他因为们不能透露真实姓名,正犹豫着不知如何是好,门房这才帮他们写了假名蒙混过去。
出现这种结果,徐家故意隐瞒或者别人故意冒用徐家名讳的可能性都有,刑部只能顺着线索继续往下查,把徐府暂时封禁,由刑部派人,每天过去问话做笔录。
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事情没有丝毫进展。
经过这么多的事,我已经大致明白,幕后主使比我们狡猾太多,查证中遇上的所有问题,他都给了我们一个貌似合理的答案,但顺着他的思路往下走,只能走进死胡同。
卓梦把这些查证的结果带给我看,我看完以后,不禁闭上眼睛陷入沉思:不顺着幕后主使的思路往下走,又该如何打破眼前的僵局?
夏日的房中闷热,感受不到一丝凉意,屋外安静得没有任何声音,卓梦在这一片沉寂中开口道:
“二表姐,大白来找我那天,它脖子上挂的铃铛里隐藏着一张纸条,纸条上是阿尧的字迹,写着‘我意已决,生死勿念’,我想来想去,总觉得这不该是在她出事以前放进去的,所以如果我猜得没错,阿尧可能还活着。
“我把这件事告诉小姨夫,小姨夫仿佛想通了什么似的,让我写了一张‘突破樊笼,亦可求生’的纸条,以去司空家悼念为由,把纸条放进大白的铃铛。大白仿佛受人命令一直在等这件事发生一样,等我把纸条放好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现在我心里有一个模模糊糊的猜测,想去验证,但小姨夫不同意我参与其中,说我还小,让哥哥或者你来……但我已经不是小孩了呀,况且出事的还是我朋友,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不过小姨夫现在出去了,你又听不见,我已经跟你打过招呼,就不算擅作主张了吧?要是小姨夫责怪起来,你可要帮我担着点。”
卓梦背对着我说完这些话,我听完以后不禁叹了口气,道:“你想去司空家?我跟你一起去。”
卓梦仿佛见鬼般惊恐地回过头来,“二表姐你什么时候能听见了?!”
“就在你刚开始转过身背对着我说话的时候。”我整整衣裳站起身来,“你去司空家总得有个理由,每次都说去悼念,难道不会惹人怀疑?这次就说我代单家前往悼念,你陪我过去。”
卓梦跟着起身,伸出手还想再拦我,“二表姐……”
“你一个人去司空府太过惹眼,我在,多少能帮你打些掩护。”我推开她的手,大步跨出房门,回头看一眼呆在原地的卓梦,“还不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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