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的困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静虚道长讲完以后,围观的百姓纷纷散场,魏成勋起身往我这边走过来,我才发现他不是一个人来。
和魏成勋一起来的还有另一位身着官服的官员,他脸上带着一副遇到久别重逢的故人会展现的惊喜表情,却是冲着静虚道长去的:“没成想道长来了旭京,有失远迎,实在抱歉。”
静虚道长善解人意道:“我刚到旭京就听到了郭大人外出办事的消息,公务理应放在首位,郭大人不必自责。”
郭大人往我这边瞟了一眼,无奈地对静虚道长说:“今日还是有公务在身,不能与道长畅谈,改日一定登门拜访,不知道长现宿在何处?”
静虚道长说近几日得京兆尹相帮,暂时宿在京兆尹府,郭大人立马邀请静虚道长去自己家,静虚道长没推辞几句便答应了。
我看得奇怪,总觉得静虚道长像是等着郭大人邀请他一般……难道前一个假方士别有用心,这位静虚道长来旭京也是怀着特殊的目的?真不愧为多事之秋……
郭大人与静虚道长说完了话才转向我:“檀夫人,有些事情……想请夫人去议政殿商议一番。”
用“檀夫人”称呼我而不是“单姑娘”,去的地方又是议政殿,我直觉感到事情不简单,沉默着点了点头。
郭大人与静虚道长告辞,约定晚些时候亲自来接他去府上,静虚道长说了句“多谢”,郭大人便忙不迭带着我出了门。我骑上马和他们一起来到宫城外,下了马让宫门口的侍卫把马牵走拴好,然后步履匆匆地往议政殿走。
路上我小声问魏成勋:“不知这位郭大人在何处任职?”
魏成勋说:“鸿胪寺。”
我以一种寻常谈天的语气道:“以前似乎没见过他。”
“这次牵涉贪墨的官员被撤职以后,新调上来的。”魏成勋顺便提醒我:“他叫郭飞鸿,最近做了不少事,你最好把这个名字记着,以后有必要的话,能躲尽量躲着他些。”
我其实很想问魏成勋到底什么才是必要躲着郭飞鸿的时候,但现在我和魏成勋离郭飞鸿这么近,要魏成勋讲出事实又不被郭飞鸿听见实在太为难人了些,于是想了想,把话题转回我一开始想问的问题:“檀旆出事了?”
兵部掌军政,鸿胪寺掌外交,这两个部门合到一起,又把我叫来,现在唯一能对应上的大概就是出使南楚的檀旆遇上了什么危险,我有此猜测再正常不过。
魏成勋显然没料到我猜得这么快,望着我诧异地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半点声响,最后尴尬地掩唇轻咳了一声:“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他有武功傍身,你别紧张。”
魏成勋特意强调檀旆有武功傍身,我闻言便又多懂了些许:“他被偷袭?”
魏成勋无奈揉揉眉心,“那什么……等我们到了议政殿再说吧,本来我不能跟你透露这些。”
我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跟他一起走进议政殿。
殿中站着兵部尚书和鸿胪寺卿,这俩人我都不认识,是魏成勋小声告诉的我,除他们以外还有几位官员,但魏成勋来不及跟我一一介绍,我也觉得很没必要,我现在就想知道檀旆到底怎么样了。
我们在场的几个都互相行过礼后,兵部尚书一脸严肃地望着我,语气却很温和:“檀夫人,今日找你来是想告诉你五官中郎将的事,你不用惊慌,他性命无虞,只是受了点伤。”
这话明显有安慰我的成分,不过兵部尚书既然敢说“性命无虞”,那应该就是真的无虞,我直接问:“是谁伤的他?”
“南楚贵族里的一名公子,名叫赫冲。”回答我问题的是大理寺卿,“这个叫赫冲的人一直一来都相当反对南楚王室交出王权,当时中郎将正与南楚国王和王子在王宫里边走边谈,赫冲便在远处趁机用箭射伤了中郎将。”
“这个赫冲现在情况如何?”
“已经进了他们南楚的监牢,但是南楚的贵族之中不乏有与赫冲一样想法的人,这些人会想尽办法阻止南楚国王和王子给赫冲判刑。”
我大致了解了情况,点了点头。
郭飞鸿在我与兵部尚书和鸿胪寺卿说话时一直有出声,现在看到我们暂时停下,才试探着问道:“不知陛下与东平王现在何处?”
欸?东平王也来了?
这个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随即便叫我觉得自己简直犯傻,东平王怎么可能不关心自己亲生儿子的死活,他不来才不正常好不好?
兵部尚书说:“王爷说既然儿子性命无忧儿媳也到了,剩下的事就交由儿媳处理,不过他正准备走的时候被陛下叫住,似乎是被叫去下棋了。”
郭飞鸿闻言愣住,对皇帝和东平王如此行事有些不能接受。
兵部尚书问我道:“檀夫人觉得,此事该如何?”
我被问得呆了片刻,才道:“呃……中郎将并非只身前往南楚,王城之外还有两万士兵镇守,有他们在,除了赫冲这样的搞点小动作以外,应该不会有更糟糕的事发生,我相信中郎将有他自己的判断,如果需要援助的话,他应该也会传消息回来。”
兵部尚书总结:“所以檀夫人你的意思是,静观其变?”
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这个说法。
郭飞鸿看了我一眼,似乎对我的回答颇有微词,但却忍住了没说。我不禁奇怪,难道郭飞鸿也是东平王府一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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