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奇道:“哪里来的谋士?”
“我不清楚,就是这样才奇怪。”郡主皱眉思索,“但因为有了这个谋士以后他不像以前那样懒洋洋的,他家里人觉得这算好事,便没有管他,我身为外人,更不好多说什么。只不过从那以后,他这人愈发激进,总说什么要与沅国开战之类的话……”
郡主满脸的无奈,“我虽然不想承认,但南楚大多数人都知道,南楚根本没有能力与沅国开战,南楚的百姓也大多都是以沅国为正统,毕竟南楚王室是一个骤然崛起的小部族,以前没占领过那么大一片区域不懂得如何治理。所以大多数人都当这是一个笑话,从没想过赫冲有朝一日会身体力行。”
“谋士啊……”我摩挲着下巴,总觉得自己仿佛抓到了什么,但那微末的灵感一闪即逝,最后什么也没留下。
“单姑娘,你们大沅……会因为行刺的事件与南楚开战吗?”郡主满脸担忧地看着我,“你不止一次跟我炫耀大沅的盛武军威。”
我慌忙撇清关系,“这次说要开战的可不是我,我是劝和那个。”
郡主认真打量着我,语调平淡地道:“是吗?那还真是叫人觉得诧异。”
可我从她的语气听不出一点诧异……
“对了,”郡主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听说旭京最近要举行一场诗文选拔赛,我一直遗憾自己错过了你们的诗会没想到却碰上了这个,很是好奇,不知单姑娘能否带我去看看?”
“这需要看情况,如果我能带你去的话一定带你去。”我说完,不解道:“郡主不一定非要找我吧?难道不能问问其他的……比如鸿胪寺的人?”
“问过了。”郡主边回忆边道:“他们说这场诗文选拔赛和诗会不同,看了只怕会叫我大失所望,因为到时不是论作诗的才学,而是论作者的立场。”
哦……郡主是南楚郡主,有些事能不能让她看,看了以后会不会对大沅留下不好的印象,尚需考虑,难怪鸿胪寺的人不答应。
“单姑娘?”郡主见我出神,叫了我一声。
我把注意力转了回来,对她道:“应该是鸿胪寺的人惫懒,怕你看了以后有麻烦就干脆劝你别去,其实如果你有这个意思,他们应该把你的想法往上报,由鸿胪寺卿来做决定——我找机会帮你催催。”
郡主笑着道:“那就在此先行谢过。”
反正诗文选拔赛这个热闹我是一定要凑,带上南楚郡主只是顺便,夏锦如非常不理解我的兴奋。
鉴于夏家的几位长辈之前一直处在士庶斗争的最前沿,届时在诗文选拔赛上,夏家一定会成为被批判的对象,为免给自己找气受,她表示坚决不去。
夏锦如语重心长地拍着我的肩:“小翎,你不一样,你家率先与庶族头子联姻,是主动化解士庶争端的好榜样,他们一定会夸奖你。”
“我前几天还被郭大人说只想着士庶争斗不顾夫妻情谊。”我残忍地打破夏锦如的幻想,“他们不会觉得我家联姻是真的冲着化解争端去的,只会当我家联姻是迫于无奈,我和檀旆是同床异梦。”
夏锦如得知我和她是相同的处境,竟是欣慰地道:“那就好。”
果然好友之间,还是共苦比较容易让人能接受。
我把从南楚郡主那里问到的事写成信件给檀旆寄了过去,不过我想他既然已遭遇行刺,南楚那边应该着手开始查办,我告诉他的这些怕是没什么用,所以又多嘴问了他许多无关紧要的事,也不知他看了以后会不会觉得我不关心他而感到生气。
诗文选拔赛的日子转眼就到,举办的场地是在城郊湖边的水榭上,他们不选举办诗文常去的楼子,反而选了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此举实在是叫我觉得有趣。
我把南楚郡主的想法往上提了提,鸿胪寺卿觉得这毕竟也算沅国朝廷的大事,没有理由拦着不叫郡主看的道理,于是给了准许。
郡主和我坐在一起,把手拢在斗篷里以抵挡秋日的凉风,打了个寒颤问我:“是我对沅国朝臣作诗能力的要求太高,还是说他们就这个水平?”
当着他国郡主的面,我无论如何也得给沅国往回搂点面子,“固定了题材,又是铁了心要讲立场,自然不能顾及诗文的优美,换谁来都是一样。”
郡主若有所悟地“哦”了一声。
那边有人问御史大夫,觉得刚念完的这人作的诗如何,御史大夫好半晌才说了一句:“倒是很符合作诗应有的规制。”
听听这话说的,若论符合作诗应有的规制,换我也能得这么一句评价,至于我作诗的水平嘛……反正是勉强够在上巳节的时候进入西郊樱花林的样子。
总之御史大夫的意思就是:嗯,他作的仅从规制上来讲算首诗。
随着一个又一个作的勉强算首诗选手上场,郡主在一旁幽幽道:“选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举办,是怕这水平被旭京的百姓看去,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吧?”
这下我也搂不住这面子了,郡主说的没错,沅国以往的诗会那才叫一个龙争虎斗精彩纷呈,每年都能选出几首特别优秀的,成为旭京百姓口耳相传的佳作。
现下这场诗文选拔赛,那得亏没在旭京城内举办,不然怕是进行到一半就会被旭京百姓扔烂菜叶。
我摸摸鼻子干笑几声,觉得这无聊的赛事实在看不下去,跟郡主说我要出去吹吹风散散心,顺便问她去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