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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念蕴“嗤”地一声笑了:“钟的是什么?”
    徐玉朗静默。周姑娘的笑里带着什么他看得出,但他实在没有更好的说法向她解释。说是夕阳下她忽然唤他的那一声叫他心神一荡此后魂牵梦萦……徐玉朗迟疑不定,说出来会不会永远进不来门?
    “罢了。”他那边还在纠结,周念蕴先不逼他了,“料你也说不出什么好话。”
    她目视徐玉朗脱口而出:“谁知道你有没有对什么柳姑娘王姑娘也说过这话?”周念蕴本意是不想他过于陷入进来,若是只利用他来打探府衙的消息,这层关系有些多余,说开了叫他自己认清现状也好,“今日便请你收回,我担不起。”
    可徐玉朗一听赶忙赌咒发誓,直说自己从未对其他人说过这话,实在是冤枉。
    周念蕴不解,觉得他听错重点:“我是叫你不要再抱有替我赎身的想法。”替谁赎身不过随口一说,与她有什么关系。
    徐玉朗没了声,眼巴巴盯着她看。
    样子透出几分可怜,无辜中带着希望落空的破碎:“赎身、赎身哪就这么简单的?”她看得思绪一乱,心软的话便脱口而出。
    徐玉朗自也知道,要得她家里同意,拿着官府批文去她主家才行。他灵光乍现:“是云小姐要回家了?”周念蕴愣怔,她实在是忘了还有个在山上道观修行的“自己”,这一下子没说话让徐玉朗以为自己猜对了,“端午之后你便没有出门,是预备着要回了吗?”
    一想云小姐是没有理由一直待在琼州,这样一来周念蕴要么是跟着走要么还得另找借口留下来,又是个棘手的事情。
    “未曾。”事情才刚有进展,周念蕴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赎身……要么是主家同意,交够了银子放出来。”徐玉朗还是要说,“要么请官府下个户籍令,同样可以放出来。”他两个法子都想过,可是自身贫寒官位又不高,哪个都办不到。
    “我的……主家还算显赫。”周念蕴字斟句酌的,说的很不顺口,“京城人士,家生子非必要不会放出府。”别家如何她不清楚,只知道宫里都以伺候主子为荣,多的是盼望老后荣归故里的,这个年岁出宫谈何容易。
    徐玉朗听懂她的言下之意,这不是单靠银子就能解决的事情。
    满腔热情顿时熄了火,周念蕴眼见他失落起来,终究心里压抑有些不忍:“大人前路光明,不该被这些小事绊住脚。你如朝为官,自不会只是为哪个人赎身而来。”她话中暗示,“在琼州多得大人照拂,无以为报。我家在京中还能说得上话,大人若有用得着的地方还请尽管开口。”
    她话中意思明了,周念蕴想着提拔个小官她是做得到的,全当作他这段时间费心劳力的酬劳罢。
    徐玉朗唇抿得泛白,心里却是在琢磨,看来她主家的官做的还不小。
    话说开两人再对上眼不免窘迫,徐玉朗兴致索然,与院里蔫了的花草一般无二。许久徐玉朗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只问姑娘一句,若真有法子能出府,你可愿意?”
    还真是执着。周念蕴感叹中不免带上恼怒,她与徐玉朗四目相对,谁也不让。徐玉朗满是真诚的决心,周念蕴全是好话说尽这人还不知难而退的无奈。
    愿不愿意出府?她还真没法子回答。
    这话她曾问过采郁和季顺,两人都是忙不迭跪下来表忠心,旁人家的奴仆愿不愿意出府她哪里问得到?周念蕴越想越焦躁,想她堂堂一国长公主,到了琼州面临的都是些什么问题。
    “你不说我就当你是愿意的。”徐玉朗自当决断,周念蕴茫然。
    他转移话题,目光放在几天没看着已经枯死的花草上,自顾自打水浇灌起来,仿佛刚才的谈话没有发生。
    天色已黑,周念蕴沐浴出来把采郁喊来身边:“什么事说吧,欲言又止的一晚上了。”
    被拆穿也不意外,采郁直言道:“公主和徐大人的谈话,奴婢听到了。”
    周念蕴不恼,她有许多事情得交给采郁和季顺去做,事非绝密都不会防着。
    “公主知道徐大人爱重您的样貌,怎么不恼啊?”采郁同季顺一样疑惑,季顺更是私下同她说过好几次,听多了实在不问不快。
    周念蕴将自己的看法说一遍:“貌无过错,我不喜的是以色侍人。”
    采郁似懂非懂,周念蕴便直言:“赵贵妃不就是以色侍君,如今年老色衰,娘家再显赫有什么用,不是说贬就贬了。”采郁咽咽口水不敢接话,先后在世时吃了赵贵妃不少亏,免不得公主现在看她笑话。
    “那公主怎么又不让他喜欢了?”采郁不知如何说合适,但听他俩今日说话的内容大致就是这么个意思。
    周念蕴摇摇头:“于诸事不利。”先不说如今与老三老六对手论的是朝中的事,儿女情长牵扯过多不合适,再者究竟是喜欢还是一时的怜惜作祟,徐玉朗自己指不定都讲不清。
    “可奴婢看徐大人像是没死心。”
    “唉!若是执着倒可算是好事。”周念蕴一下子也摸不透,“若是优柔寡断,则断断不可取。”她自认说的明白,只差点明他没银子又官位低下管不了这事,若徐玉朗仍沉溺于过去不能当断则断,便实属拎不清。
    采郁小心翼翼的问:“公主对徐大人真无意吗?”
    “自然无意。”周念蕴不假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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