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爹爹可不是又要知道?若他为此再参太子妃一本,只怕会引起苏李两家不合,上升到国事层面,万万不行的。
这亦是谢皇后的担忧。
“青桃不是这意思,只是姑娘自从到了这王府之中,渐渐变得不似在扬州时那么爱说爱笑了,不明白的人还以为你与郡王天造地设,殊不知,连姑娘被人打了,他亦不见得知道呢!”
“在家的时候不懂事,话终归多些。”苏灵咚心里苦涩,却言不由衷,“如今嫁了人,思虑变多,自然是该少说多做,有什么不对么?”
“姑娘说的自然在理,可我最喜欢看姑娘的笑,以前苏老爷和苏夫人每每说姑娘一笑生花,是最难得的,我们苏府,乃至扬州城见过姑娘的人,哪一个不喜欢姑娘的笑容?如今到了这儿,姑娘身上最珍贵的东西竟像被谁偷走 * 了似的。”
青桃低着头,水沸了,开始将茶末置入盏中,忙碌起来。
留苏灵咚独自发呆,若不是青桃如此一言,她都没发现自己的话少了,笑容也少了。
来临安之前,她满心以为赵驿孟会是如意郎君,那是她只要想一想就会开心得抑不住笑的事情。如今,成亲两个月有余,相处的时日连零头都没有。
“被你如此一说,我连茶都懒怠喝了。”苏灵咚站起来,作势往外走。
“姑娘,别啊,这是福建路的小龙团,你最爱的。”青桃忙留她。
“罢了,我先出去走走。”
“要我陪你么?”
“不用,这王府上下早走熟了,大家都是极喜欢我的。”
连阿猫阿狗都对她喜爱有加,这不假,除了那个总是敬而远之的榆木。
“姑娘说的是,这世间,不喜欢姑娘的,若不是眼瞎,便是心瞎罢。”
“青桃,有时候你说话还真刻薄。”
“青桃不敢。”
苏灵咚笑起来,整个人便耀眼了许多。
穿过院子,走出月洞门,沿着长廊,进了花园,经那一片花朵已消失无踪的姚黄旁,她停下脚步,望着那一个大水缸发愣,日前,赵驿孟便是站在那儿临水自照,尔后向她投来一记光辉的笑。
时移世易,历经种种,每失落之时,她都是依着他那一日的笑容坚持着。
他不知道罢?苏灵咚挪不开望着长满荷叶的水缸的双眼,他一定不知道我喜欢他、此时此刻想念他罢。
“在这里傻站着做什么?”
一道干巴巴的、没有感情的、却又该死地令她着迷的声音将她从思念的孤单中拉出,一转身便望见一脸冷峻的赵驿孟。
苏灵咚只怔怔地望着被晒黑的他,面容显得有些沧桑,目光依旧如炬,她忘了答话,他月初在马球场上摔伤的脸,痂已尽数消除,只遗淡淡的痕迹。
不论是离开,还是回来,他总是这般悄无声息。
“才半个月不见,认不出本王了?”
苏灵咚觉得他的笑话不仅不好笑,还很生硬,这一刻,她只想静静地看着他,生怕一开口发现这是一场梦。
“跟我回去。”
仿佛,他来来去去只会说跟我走、跟我来和跟我回去!一再地看着他那张风尘仆仆的、被晒得有些粗糙却依旧傲然、依旧令她着迷的脸,苏灵咚开始确定,他真的从江州回来了。
“这些日子,你去了哪儿?”她并没动,依旧认认真真地望着他,即便知道不是梦,却依旧怕一眨眼他便会消失不见。
“装模作样!”赵驿孟一回来,见过母亲之后,便来寻她,结果她竟四处乱走,害他找半天,此刻还对他待答不理,耗着他的耐性。
“六郎并不曾告知我,不是么?”
“本王不告诉你,你便不知道?”
“那自然。此前我跟你说过,若旁人问我夫君去了哪里,答不上来会被笑话,这次自然亦是如此。”
“谁告诉你,结果不都一样?”
“当然不 * 一样,六郎去了哪里,我只想从你口中得知。”
“事真多。” 赵驿孟开始不耐,“这里热,快跟本王回去。”说完不由分说转身,那脚步,快得就像要甩开苏灵咚一般。
“六郎,你等我。”
赵驿孟置若罔闻。
苏灵咚刚想加快脚步,忽想起成亲后那一天早晨在湖边摔倒之事,便不由得放弃了,跟得太紧,难免会摔倒。她抬起右手,看着掌心,那时的伤疤已全然不见。不若顺其自然罢,她喃喃道。
脚步匆匆的赵驿孟走了一段,发现苏灵咚并没跟上去,回过头才发现她脚步不紧不慢,两人已隔了好远。
“快些,本王有话跟你说。”他不耐地催促。
苏灵咚置若罔闻,赵驿孟耐性终被耗尽,面生愠怒,回过头走到苏灵咚面前,一把扯住她的手,拽着向前。
“你放手!”苏灵咚见他恼,她亦恼了,“放开我!”
他终是放开了她,“本王的耐性是有限度的。”
“你以为我的耐性没有限度么?!”重逢的开心已荡然无存,因为委屈,苏灵咚心中的恼怒一时被放大。
“你得听本王的。”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因为你是本王的妻子。”
“没感觉到。”
“你!——”
苏灵咚本想继续刺激他,那对她而言是轻轻容易的,却听到有脚步声,一侧身,见是赵驿柠,她便住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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