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在和你说‘我想做的事情’。”
安斯艾尔恍惚了一瞬。
脑中却空虚得像是破了个大洞,有什么东西悄然落在了洞窟之底,他却徒劳无功,什么都捞不起来。
……
…………
洛丝忒也并非一开始就是大小姐的。
她初初穿越时,恰逢战乱,她流落到了贫民窟里。
柔弱的身体被穿越时的乱流粉碎,她的灵魂堪堪附身到一具刚凉掉的身体里。
身体破破烂烂,天公也不作美,红肿起的手脚,像是腐朽木头的肢节,头发黏稠得节成一缕又一缕贴在身上,身上黑乎乎好多手印的衣服根本拦不住冬日的刺骨寒风。
那个冬天真是漫长,好像一眼望不到头,每次一睁眼甚至不清楚自己是否还在人世。
唯一的幸运是战争末尾,缩在阴暗角落几乎成了骷髅的小女孩被战胜国清扫街道的士兵带走,送进了孤儿院。
医生判断她活不过20岁,现如今她这个身体10岁。
但她具有魔法天赋。
月之山脉的魔法师们欣然接受了她——如果她在魔法的道路上,能够有所成,她就有机会活下去。
她要用这十年的时间,做到别人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情。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的人生就像是一个沙漏,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珍贵,象征着她也许看不到的明天。
洛丝忒必须比谁都认真,比谁都谨慎,比谁都好强,必须什么都做得到。
才能够站在别人的起点。
“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明天。”
此处是圣山与月之山的山脊交接处的图书室,屹立于无尽的冰雪之上,已余百年之久。
窗户被风吹得呜呜作响,室内却温暖如春。
洛丝忒抬起头,手边是一杯温暖的热巧克力,距离书有一段距离。
坐在她对面的黑发少年声音温和又刻意放轻了,像是丝绸滑过耳畔。
“明天?我还有一本咒文没有背下来。”
洛丝忒眨了眨眼,用书遮住了嘴巴,也小声地说道,“我还会来。”
她不知道坐在她对面的少年叫什么,只知道他是圣山上的牧师,在她的魔法师同窗和老师们的嘴里,他们都是装模作样的狗男人。
好像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她习惯坐在这个窗边这个小木桌上,而他也会拿着书和笔记本坐在她的对面。
而后安静又互不打扰地学习。
“那明天见。”
温和的牧师少年弯起蓝灰色的眼眸,优雅又让人心生好感,而后将手中的书放回了书柜。
沉浸于学习中的洛丝忒,在与时间赛跑的路途中,逐渐不再害怕那暗无天日的寒冬。
第9章 .见见世面!
黑塔的十二席魔导师性格各异。
有人喜欢宴会不断宾客如云,也有人喜欢独来独往。
所以有的魔导师也就每四年一次的黑塔会议见一面,然后这四年消失得无影无踪。
安斯艾尔就是典型的找不到人的类型。
如果说别的魔导师只是住得偏到荒郊野外,他做得更绝,人还在王城,但在不同的空间。
信件一律放入黑塔制定信箱,传送阵上放了魔力储存石,会定时传送到他家。
所以。
一开始,谁都没有想到,安斯艾尔会拿着邀请函,牵着一个小女孩来到国王举办的宴会。
塞利斯特王都正值秋收祭。
国王陛下在早晨于王国中央的空中花园发表了演讲,并且手持丰收的稻穗,庆祝祭典的成功开办,王室成员与民同乐。
夜晚,贵族们自然有额外的宴会要办。
觥筹交错,纸醉金迷。
洛丝忒跟着安斯艾尔走过冗长的红地毯。
黑发的青年为了顾及身边的小小姐,速度肉眼可见的缓慢而优雅。
他身着的雪白衬衫扣到最上一颗,外披长至膝盖的黑色法师袍,腰后挂了一串细长银链,将宽松的衣摆拉紧,胸前是黑塔魔导师的徽章,宛若盛开的深蓝蔷薇花。
在塞利斯特王堪称年少有为的黑塔天才,一举一动都难免吸引着人们的注意。
他拉着的小女孩…看着也和他不像啊!这肯定不是亲生的。
拿着扇面若隐若现遮着面庞的贵妇们难免装作不经意地扫过几眼,做下判断。
但如果是师徒,也不太像。
安斯艾尔鲜少出现在人前,所以此次前来,才格外让人惊喜。
“咦,是舞会吗?”洛丝忒看了看偌大的宫殿内,中央的舞池,旁边是沉浸在音乐中的乐团。
“你不会要丢下我去跳舞吧?”
洛丝忒拉了拉自家绑定奶的手,不满地看着他。
安斯艾尔表情平静到了死寂的地步,他缓缓垂下眼,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你居然觉得他们能碰到我吗。”
洛丝忒:啊,这倒没有,我只是开个玩笑。
虽然以前的安斯艾尔也并不平易近人,但也没有高傲到如此明显的俯瞰众生的程度。
“那我以后长大了,你要和我一起跳舞哦。”洛丝忒说着晃了晃他的手。
安斯艾尔挑起一根眉。
“我带你来是想让你见见世面,结果你以后还想来?这有什么意思,虚与委蛇,糜烂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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