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我,你兄长定是饿坏了,快,阿昀,娘今日准备的都是你爱吃的。”
说完,林如芝拉着连大氅都来不及脱的持昀往膳厅走去。
“你父亲这几日忙着除夕宴请各国使臣的事,午膳是见不到你父亲了,待你父亲回府后,你再去给他好好请个安。”
“还有,安顿好之后,你再备些礼上秦府去,你妹妹前几日刚去送了冬至的节礼,秦府是我们日后的亲家,此番回京,你理应再去一趟。”
谢持昀清俊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
“好了,母亲,你不是准备了我爱吃的菜,快传下人上菜吧。”
谢持昀说完,满脸温柔的盯着自家小妹:
“才半年未见,华儿出落得愈发姣好了。二月初五是你及笄的日子,可有什么想要的玩意儿?为兄一定替你寻来。”
“阿兄从小到大送给我东西都能开个库房了。大哥还是想着给梵嫂嫂送些什么礼吧。”
“我竟不知小妹这般会揶揄人了,看来我在江南收集的孤本字画是不用给你了。”
谢昭华听谢持昀这样说,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母亲,阿兄刚回来就欺负我。”
至亲在侧,其乐融融。
用过午膳后,林如芝去忙府上的庶务,谢昭华则寸步不离的跟在谢持昀身边:
“听闻江南风景独绝,阿兄可赏景赋诗了?”
“江南文人婉约,阿兄可遇着风流的江南才子了?”
“阿兄有没有想梵嫂嫂?有没有写信给她呀?”
“这玉笛是阿兄从江南带回来的吗?好生别致,是送给我的吗?”
谢持昀没有嫌谢昭华聒噪,温柔的摸着她的头:
“半年未见,小昭华还是喜欢缠着阿兄呀?阿兄给你搜罗了一大箱玩意儿,你手里的玉笛只是其中之一。”
谢昭华挽过谢持昀的胳膊,秋水一般的眸子似有天星闪烁:
“阿兄待我真好,我最喜欢阿兄了!那阿兄给梵嫂嫂准备了什么呀?”
谢持昀扶额,面露无奈:
“秦姑娘尚未过门,昭华一口一个嫂嫂,秦姑娘会害羞的。”
谢昭华面露俏皮:
“我只在阿兄面前换她梵嫂嫂,在那日去秦府送礼,我可是规规矩矩唤人家秦姐姐。”
小厮来来往往的卸着行李,谢持昀一边把一方砚台摆到书案,一边打趣:
“外头那些夫人都夸你大方懂事,怎么到了我这里就只会撒娇取闹?看来是我平日太惯着你了。”
谢持昀突然想起什么,斟酌开了口:
“陛下登基,昭华……可有入宫的打算?”
谢昭华这回倒是没有接话,低头酝酿片刻,随后柔柔一笑:
“陛下和皇后夫妻伉俪,情比金坚,阿兄舍得我入宫成日看着他们琴瑟和鸣吗?”
“我只愿嫁做嫡妻。”
她只愿,嫁做梁悯的嫡妻。
谢持昀顿住手里的动作,面露讪色:
“好了,都怪阿兄,不说这些。对了,还有八日便是除夕,阿景可说了何时回来?”
大齐治兵严谨,军规异常森严。
军中规定,普通兵士一年除除夕外只回两次家,六品以下的将军每两月休沐四天,六品及六品以上有兵权在手的将军方可自由归家。
正如此,大齐才有如今兵马强壮,和赵国鼎立的局面。
将士们为大齐吃苦卖命,大齐对将士的待遇也不薄,自□□皇帝起,凡事家中有参军者,朝廷都会拨银子给家眷,以安将心。
大齐军规森严,治军有方,这也是谢持景愿意在军中的原因。
谢杭送谢持景入军营时,和大将军霍邱山打了照面,嘱托霍邱山不用看谢家的面子,寻常人怎么来,谢持景就怎么来。
大齐多年无征战,谢持景虽一身武艺,却只在几次剿匪中立了不痛不痒的战功,现只是一七品副尉。
提起谢持景,谢昭华来了兴致:
“军务繁忙,景阿兄要过几日才能归家,等景阿兄回来,我们就去看景阿兄骑马好不好?”
谢持昀疏朗一笑,满脸宠溺:
“好。”
谢持昀收拾了一下午,总算将行李安置得差不多。
快到晚膳时,丫鬟梅香来通报,说太傅回府了,夫人让大公子去太傅房中请安。
谢昭华知道父亲有话对谢持昀说,派小厮搬着谢持昀给她捎回来的稀奇物件,心满意足的回屋去了。
谢昭华走后,谢持昀换了身月白祥瑞云纹的锦袍,熏香净手,冠玉束发,恭恭敬敬的往谢杭书房走去。
谢杭正坐在书案前写着什么,见谢持昀来了,随意搁下手中的狼毫,摸了把半白的胡须,自得之情溢于言表。
谢杭年过四十,脸上生了褶皱,蓄起了胡须,绣仙鹤一品官袍加身,一身文人政客之气。
虽显老态,仍难掩当年风姿。
谢持昀拱手,向谢杭恭恭敬敬行了官礼,随即下跪:
“孩儿给父亲请安。”
“起来吧,地上凉,被你母亲知道,回头又该念叨我不懂心疼孩子。”
谢持昀应声而起,随谢杭坐到太师椅上。
“听陛下说,这次水患,你治得不错,颇受江南百姓爱戴,皇上有意晋你官位。”
谢杭顿了顿,端起茶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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