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落瞧见她眼下的乌青,吃了一惊:
“姑娘昨儿夜里没休息好?奴婢待会拿鸡蛋替姑娘柔柔,消消乌青。”
谢昭华点头默许。
春落替她拿了身淡蓝的苏绣锦裙,谢昭华未施粉黛,皮肤白皙,衬得她大方素雅,惹人怜爱。
用过早膳,谢昭华挑了些补品和金钗首饰,准备去前院拜会秦婶婶和她三个儿媳。
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给秦婶婶和三个妯娌送完礼后,谢昭华跟着秦梵,一路去了秦梵的房屋。
“昭华,叔父寿辰将至,嫂嫂不大得空,没怎么陪你,在秦府可住得习惯?”
谢昭华和秦梵坐在浮雕紫木软榻上,笑着点头:
“嫂嫂多年未回苏州,尽管去忙就是。府上各处雅致精巧,下人细心周到,一应安好。”
秦梵亲自替她斟了茶:
“那就好。等我抽了空呀,就带你四处逛逛。苏州也算半个鱼米之乡,别的不说,单说护城河上的画舫,精致极了,乘着画舫沿护城河往下,两岸风景尽收眼底,若不是你怀着身子,我定要带你去的。”
谢昭华没有接画舫的话,端起秦梵递过的茶,面露难色,垂着头不发一言。
“昭华面色怎的这般难看?可是犯恶心了?都怪我不好,我这就丫鬟去备酸杏来。”
谢昭华伸手拦住秦梵:
“嫂嫂不必唤人。此番前来,是有一事想求嫂嫂。”
秦梵面露关怀,握住她的手:
“何事但说无妨,我是你大嫂,但凡我能帮到的,定竭力而为。”
谢昭华抿唇,踌躇再三,终是说出了口:
“嫂嫂,我想求您,认我腹中的孩子……做嫡亲的次子,我不想叫他名不正言不顺,还求嫂嫂成全。”
谢昭华一脸乞求,委屈巴巴盯着秦梵。
秦梵虽和她要好 ,毕竟事关重大,她没有把握,秦梵会答应他这个请求。
“昭华这般严肃正经,我还当是何事?”
出乎谢昭华意料,秦梵倒是轻快笑出了声:
“你兄长早和我说过这件事了。不愧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你持昀阿兄,也是这个意思。若你的孩子将来无名无分,直接记在我名下就是。就是……”
谢昭华喜出望外:
“就是什么,嫂嫂快说?”
秦梵调侃一笑:
“就是我们这回要在苏州待上许久了。怀胎十月,孩子哪能说有就有?”
“嫂嫂和阿兄一点不介意吗?毕竟是我和……他的孩子,不清不白,平白占了阿兄嫡子的名分。”
“你阿兄疼你,自然连带着疼你的孩子,哪会在意他是谁的?不管是谁的,只要是从你肚子里生下的,那就是谢家的血脉,我们岂会在意?你阿兄早跟我商量过,你只管安心生下孩子,其他的,交给我和你阿兄。”
谢昭华正要开口道谢,只见秦梵的丫鬟双儿急匆匆闯了进来:
“夫人,世子到我们府上来了,说是要见三姑娘,人已到了前院,老夫人拿不定主意,派奴婢来请你出去。”
“砰”一声,谢昭华手里的青瓷茶盏落了地,茶水洒了一地。
秦梵闻言吃惊不已,立即反问:
“世子?哪个世子?”
丫鬟双儿小心翼翼瞄了眼谢昭华,不安答到:
“夫人,是京都的……宣世子。”
秦梵从软榻上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
“世子可说了寻三姑娘做什么?“
见两位主子气色不好,双儿把头磕在地上:
“回夫人,世子拿了礼部记册盖印的婚书,说给三姑娘的休书做不得数,三姑娘仍是他……记册盖印的世子妃,他要……接三姑娘回府。老夫人瞧那婚书盖了印,不知是真是假,不敢断决,请夫人出去看看。”
“岂有此理!”
谢昭华佯装吃着山楂糕,虽一副从容不迫事不关己的模样,发颤的手却骗不了人。
秦梵上前牵着她的手,不知所措:
“昭华,这该如何是好?”
“休了便是休了。嫂嫂别忘了,方宁的父亲是礼部尚书,不过是礼部登记在册的一纸婚书,届时修书一封给方伯伯,婚书不过是一笔勾销的事,还请嫂嫂,替我代为转达。”
“我跟世子,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婚嫁,互不干涉,半点干系也没有,嫂嫂请世子回京便是。”
谢昭华强装淡定,甚至端出平日那副大方从容的浅笑,反过来安慰秦梵:
“有太后姨母护着,世子不敢怎么样的。嫂嫂只管去回绝。”
“唉,也罢,你心意已决,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我出去替你拒了世子便是,你在屋里等着我。”
秦梵无奈叹了口气,跟丫鬟一路去了前院。
安置
丫鬟领秦梵到前院正厅时,秦叔父和秦婶婶坐在主位上,惴惴不安和宣祈打着太极。
宣祈穿了身浅色的云纹长袍,腰间佩谢昭华亲手绣的湖蓝缀玉香囊,端坐在太师椅上。
日光透过游廊罅隙,落在宣祈脸上,衬得他棱角分明,面若美玉。
见来人是秦梵而非心心念念的谢昭华,一股凌厉涌上眉眼。
上辈子做了十三年权势滔天的齐都大都护,一举一动皆是上位者的压迫。
瞧秦梵来了,大媳妇彭氏赶忙凑到秦梵耳边,细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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