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妙估摸着正是时机,忙又踢了一脚出去。
瑞娘哟的一声,手上的勺子叮当掉在地上裂成两截。另一手的汤碗洒出了不少,若不是缨儿手接住,只怕也要跌碎。
两人又忙着问情况,瑞娘抚上肚皮,这回是鼓出个小脚来,瑞娘轻轻抚着小脚形状的肚皮,似乎母子连心,小脚慢慢地缩回去。瑞娘心中略有了些奇怪。
缨儿叫了小丫环来收拾地上,于嬷嬷见那碗中已经不剩多少,便要去再炖。
瑞娘说,“不必麻烦,被这小东西一闹,倒有些困意,我先歇歇再说……缨儿你去把我那些不穿的旧衣里寻些柔软贴身的来。”
缨儿应声去了,瑞娘唤了于嬷嬷近前,低声吩咐了句什么。
于嬷嬷听了脸色大变,却是不多话,小心地端起那汤碗出门而去。
瑞娘躺在绣榻上闭起双目,心头隐隐浮起昨夜里的梦境,那似曾相识的小娃娃最后说着什么燕窝,本来也没往心里去,但对上今天两次的巧合就有些怪异了。
官燕是从婆婆赵氏那里送来的。按说赵氏虽待她不过面上情,但也还过得去,这肚子里的又是她亲孙儿,不至于会有什么坏心吧。当年生涛儿,也用的是婆婆给送来的补品啊。
想着想着神思困倦,似睡非睡之前,还想若是再见那小娃娃,定是要好好问个清楚……这一睡便是两个时辰,那小娃娃却是再也没有梦到。睁开眼,奶娘于嬷嬷已经是守在塌前,面色黑沉,满是气愤忧心,眼圈红着,还用帕子抹着泪。
她心头一个激灵,登时清醒过来,“嬷嬷?”
于嬷嬷扶着瑞娘起身,又小心地出屋看了看,吩咐了小丫环们守好门,这才进来,拉住瑞娘的手,说了她这两个时辰暗中派人去查那燕窝的结果。
原来,那包从赵氏那里送过的燕窝,果然被人动了手脚!
那种毒药歹毒之极,量下的又少,无色无味很难发觉,是专门用来毒害胎儿的,日积月累,轻者影响胎儿生长,落下残疾,重者一尸两命,母子俱亡。
瑞娘听了恨得咬紧银牙……好毒的心思!
想到自己腹中孩儿不知有无受害,又心头大骇,一阵眩晕……
于嬷嬷赶忙扶住,劝道:“小姐别慌,幸亏璋少爷中间送了泉鲤,断了这毒物,想必也不妨事的,今儿小少爷不还是打拳踢腿的……老奴已经请了位名医过来给小姐诊诊,这会儿就在前厅候着。”
瑞娘想到一向给她诊脉的那位刘大夫每回来都说是无妨,多用些补品即可,唯一的例外就是云晨要赴任时,她打算跟去,刘大夫却说她此胎不稳,不宜远行。想必也定是被人收买过了,自己的奶娘也多是想到了此节。
果然那位名医诊过脉后,发现瑞娘有轻微的中毒,便开了些解毒的食物方子,让瑞娘按时服用,至于胎儿么,脉相上看胎儿还好,至于有没有少个指头,脚趾,智力受损之类的,就只能生下来再看了。
前头那些话倒也罢了,只是听了最后那句生下来再看的话,瑞娘登时就眼前一暗,差点晕过去……
于嬷嬷见机行事,给名医封了厚厚的红包好生相送了出去。才回来好言好语替瑞娘开解。
瑞娘压低声音恨恨道:“原本不过是看在长辈的面上,对这起老仆容让一二,想不到反给他们添了胆子,连主人也敢谋害起来……不处置了这帮黑心的,我就不叫王瑞娘!”
于嬷嬷也猜着必是赵氏身边的几个老奴作怪,虽也是愤恨得不行,却担心瑞娘冲动,“小姐现如今就快到月了,还是暂且忍下,等生了小少爷再料理他们。”
说是这样说,然而这口恶气,却是怎么也忍不下。
“那起子老奴才暂时动不了,那个姓刘的庸医总可拿来出口气,奶娘,你把这事派人悄悄地给璋弟说说,我如今也就这个弟弟还能指望了。”
王瑞娘本还有位大哥,却是为人胆小懦弱,偏还娶了位极小气财迷的厉害妻子,跟她这位妹妹相处,一向是有好处就上,遇事就躲远的。
于嬷嬷听了吩咐,忙出去办事不提,却说王瑞娘在房中,气也气过,哭也哭过,思绪终是慢慢地清楚起来,从窗子里瞧着房外的丫环们各司其职,景然有序,心道这些丫环有几个是从赵氏那边赏过来的,说不定其中就有那黑心肠的,以前总是给婆婆留分体面,不好打压这些人,今后可不能再心慈手软了……
想起肚里这个自上午动了那两下就再没动静,又想起梦中的漂亮娃娃,瑞娘心里就揪得难受……这孩儿万一要是被毒害了,可让她怎么活啊?
再坠人世
第二天一大清早,二房那边就传出消息说是二少夫人病了。
不止那位常来的刘大夫,还同时请了数位城内有名头的大夫,由王家舅少爷陪着一同前来。这消息一传出去,各房主子们都立时有了相应的动静。
陆陆续续探病的就都来了。
夫人赵氏,大少夫人朱氏,三少夫人姚氏三人前后脚进了内堂。
见着卧塌上的瑞娘面色青黄,双目浮肿,显是病得不轻,便都安慰了几句。
赵氏身为婆婆,眼见就快要临产的媳妇这当口生病,虽不甚喜这位儿媳,心下也是焦急不已,正要问个详细,听门口小丫头禀声刘大夫来了。婆媳几个便都避到屋内屏风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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