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流云谷主的性子,定不会把长驻凡间的外门弟子放在眼内。
玄昆定然受了好一番惩罚。
至于那玄云,想来是青云宗派来接替玄昆的另一个外门弟子了。
再想那玄昆,他以云妙为药人,虽是利用却也救了她一条命,但后来将她当贡品赠送宗门导致最后的玉石俱焚,反过来又连累了他。
如今两人都是人死身灭,过往恩怨就此也算了结。
宝光观中有筑基修士在,云妙虽不怕筑基修士,却怕因此露了行藏,引来青云宗中人的注意就不妙了。
因此她从来都不敢到宝光观方圆二十里的地方去。
但是只全靠自己去采药还是有些不足。云妙一时间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来。
而瑞娘的变化却是明显的,一个月过去,已经象是年轻了四五岁。这还是只是服了半粒回春丹,云妙打算歇上三五个月再加上另外半粒,这样看着不那么惊人,就不会引来有心人的注意。
云妙自己的肤色已经变浅了许多,如细白瓷底子上蒙了层淡淡的蜜色,反更显得健康活泼。瑞娘给她制的新衣也送来了,是京城时下最受小姐们青睐的留仙裙。
留仙裙制作不易,乃是用丝绫作底,外罩以两层各色极薄的素纱,纱上随喜好用极细的丝线绣出花朵,层层叠映,各色花朵儿若隐若现,穿在妙龄女儿身上更是花衬人娇,人美似花。
兰儿服侍着云妙穿上打底的杏色绫衣裙,捧起那薄如蝉翼,轻若烟雾的素纱衣,动作格外地小心翼翼,不住口地称赞。
“锦绣坊做的衣裳果然名不虚传!这件纱衣叠起不过半个手那般大,重还不若一条绢帕,这般地拿着,奴婢可担着心事呢,生怕挂着扯着了!”
这一身衣裙,先不说好不好看,只花费,据说要二百两纹银,她当初卖身进府,身价银也才十两,要真有个闪失,只怕是卖了她也赔不起啊!
云妙又穿上两层纱衣裙,在镜前比比,果然是人靠衣装,这般一打扮,倒显得娇俏亮丽,身姿曼倩。
“嬷嬷瞧瞧,我家妙儿象不象个小仙女?”
瑞娘正好扶着于嬷嬷的手进了她这小院,远远地瞧见,不由得眉眼带笑地对于嬷嬷夸着。
于嬷嬷凑趣道:“依老奴看,仙女儿只怕也没咱小姐俊哩!”
云妙有点脸红,跺了跺脚,“哎呀,娘亲,嬷嬷,哪有你们这样夸人的。”
瑞娘上前执了女儿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点点头,“嗯,好,去荷香宴就这么穿!”
这荷香宴是京城名人杜夫人在每年六月十五办的赏花宴。
杜夫人的相公杜纶曾任工部侍郎,因上了岁数退休在家,两女都已出嫁而且过的不错,两儿都有出息一个外放一个在京,都是四五品的官,家中儿媳能干,将府中打理得井井有条,儿孙也没有那特别不肖的,因此这杜夫人生活安逸之余,便想起开一个赏花宴,为亲朋好友互相认识交际提供方便。
况且杜夫人性格开朗,为人热心,专爱做女中月老,这些年来促成姻缘少说也有三四十对了,在京中也得了个杜月老的美名。
因此好些京中的中等人家若想给儿女寻亲事,便首选荷香宴。
本来云家初来京城,自是无门路识得杜夫人,当然也不会有邀请贴子,不过瑞娘自高夫人那听说了这事后,便极上心地四处托人送礼,终于也弄到了一张贴子。
起先瑞娘只打算带云妙去,谁知云妍不知从哪儿得知这一消息后,便在云晨休沐那日全家共用午饭时,怯怯地问云晨,她可不可以参加那荷香宴?
云晨虽不甚喜欢这个庶女,但毕竟是自己的血脉,看着那可怜巴巴的样子也心软,便点头应了让瑞娘也带上她去。
瑞娘心里郁闷,却也只得答应。
这答应倒是简单,后续的事却麻烦,去参加宴席,总得有能见人的新衣和首饰吧?若是庶女太过寒酸,丢人的还是云家。
可原本府里的用度就有些挪不开,云晨那点俸禄都不够一家人的生计的,上回闺女懂事拿了铺子过来,一月还有百来两的帮补也算是有些助益,但要办新衣新首饰却是不够。
本来给云妙制新衣打首饰的钱就没用公中的,还是瑞娘想着这是闺女在京里头一回亮相,砸锅卖铁也得置办齐了行头,才从自己的嫁妆银子里拿出来的。
瑞娘郁闷了半天,最后还是从公帐上划了三十两银子买了衣料给云妍送过去让她自己做,做不好就别想去什么宴会,至于首饰,也给她准备了一套金头面,却不是给的而是借她戴的,当天用完就得还回来。
云妙知道了此事不与置评,跟自己的二百两银子的衣裙比,三十两是少了很多,但须知三十两够个中等平民人家过上一年的。
云妙心里觉得,作一个当家主母可真不易啊。这还是云府人口简单些的呢!
各种忙乱激动中,时间到了六月十五赏荷宴那天。
张奶娘和兰儿忙着给她收拾好,她穿上新衣,打扮停当就去了正房。却见云妍早已经候在房中了。
瑞娘收拾停当出来,细细打量了自家闺女,当真是娇美可人,再看云妍,倒底是给她自己做衣裳,真心卖力气,身上的衣裙做得非常合身,手工不错,颜色看着也宜人。
说起来这云妍倒也生得清秀,一副柔柔弱弱病美人之态,可看见她总能想起那心底藏奸的兰香,瑞娘就恨不得赶紧把这个庶女嫁到天边去,再也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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