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涛见她说话之时蛾眉微蹙,那两个丫环又一直担心地瞧着她的脚,想必是伤着了,可自己虽略通些医术,也不能光天化日,瞧人家小姐的脚不是。
咦,小妙怎么还不过来?
他哪里知道,云妙见云涛好不容易英雄救美一回,便故意在后面拖延一阵。
云涛举目远望,终于瞧见从山岰处,悠然地转出一人一马来,马蹄得得,不疾不徐地朝这边来了。
云涛忙挥手招呼,“小妙,小妙快来!”
但见那马果然转为疾奔,那马上骑者却是身形矫健,姿态自如,待马儿行至近前,骑者一勒马缰,将马儿停下,下马时动作利落稳当,大步走近几人,笑道:“这是怎么了?”
裴家主仆瞧着这位姑娘年纪不过十五六,着一袭淡杏色衫子,形容灵秀,那一双带笑的眸子正望向自己这边,行止间英姿飒然,仿佛于世间全无畏惧般地超然洒脱。
云涛见妹子过来,这才松了口气,对裴家小姐道:“这是我妹妹云妙。”
又向云妙道,“这位裴六小姐想是足下有伤,你来得正好,帮裴六小姐看看伤势,我去瞧瞧那惊马去!”
说着便冲着道边落马处走去。
他这是故意离得远了,好让裴小姐放心地给云妙看伤。
两个丫环忙将车上垫子取下来让小姐坐上去,给除了鞋袜,露出一只白玉无瑕的莲足来。却是在脚踝处肿起高高的一片。
嗯,脚也生得和人一样好看,就不知为人如何,我可得替咱哥好好相看了。
心中乱打小算盘的云妙伸手捏了捏,想是极痛,裴六小姐闷哼一声,额头见汗,一个丫环心疼地给小姐擦汗,却是用怀疑的目光瞧着云妙,这小姑娘年纪这样小,可真得懂医术么,怎么瞧着眼珠乱转,唇边弯起呢?
云妙收了手,从袖中取出一瓶药来,道:“裴小姐这脚只是扭到了,并没有伤着筋骨,把这药涂在伤处,过得几日便好。”
丫环接过药瓶,口中称谢,将上面的药膏小心抹在自家小姐脚上,裴小姐只觉得原本火辣辣的伤处一下子清凉许多。
“多谢云小姐赐药,果然轻快了许多。”
裴小姐心中对兄妹俩好感更增。
却听那个年纪小些丫环紧张地“啊”了一声。
裴小姐道:“轻红,怎么了?”
那个名叫轻红的小丫环指着路边云涛所在的方向道,说得有些结巴,“云公子,他,他跳下去了。”
几人顿时都是一惊,朝那路边看去,果然原本那一袭白袍的身影却是踪迹全无。
裴小姐面色更是苍白,担心地道,“云公子他……”
却是想起人家妹子还在这里,才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那下面可是悬崖啊!
云妙却是毫不在意,那悬崖也不甚高,只不过是略陡的山坡而已。
自家老哥定是按耐不住地想去察看下那惊马的原因了。便微微一笑道,“不必担心,我哥定是去看那马了。看完了自会上来。”
却听来路上大呼小叫的,四人转头去看,见七八个人冲着这边奔跑过来,边跑边喊得响亮,多是喊着六小姐。有那跑不快的婆子远远地缀在后面,却是披头散发,捶胸顿足地哭号着,活象是死了爷娘一般。
“假惺惺!”
年纪略长的丫环瞧着这般人的张致作态,愤然啐了一口。
“绿烟。”裴家小姐却是不动声色地看着,眸光泛冷,叫了自己的丫环一声,“待会儿你们都要小心说话。”
万事都要先回府再说。
云妙在一边瞧着热闹,却是心眼一动,笑道:“裴小姐,这些可都是你随行的家仆么?”
裴家小姐点点头,双手却是暗中捏得死紧。
此番失了马车,自己逃得一命,却不知是否还有其它招数?
说话间那一群人已经奔近前来,一名中年男子跑在最前,瞧见端坐于地的裴六小姐不由得一怔,当即面露惊喜之色,半跪道,“六小姐无事,真是天幸!裴良护卫不力,还请小姐恕罪。”
裴六抬眼打量过去,见裴良额头大汗淋漓,头上的发都有些散乱,满面惊惧担忧之色,却不知是做戏还是真心。
裴良跪着,却不听小姐叫起,不由得抬头去看,只见六小姐面色沉静,目光在自己身后渐渐赶来的人身上一一掠过。
后来的仆从们见裴良跪着,也跟着跪了一地,但见这些人也都是狼狈不堪,显得一路奔跑哭号,极是忠心。
云妙在一边看得真切,这里面至少有一半的人眼神都躲躲闪闪鬼鬼崇崇的,特别是那个最抢眼的婆子,瞧见裴六安然无恙,那眼中的失望也十分明显。
裴六也不发话,目光只是在这些人身上来回打量。
只不过片刻,那跪在最后的婆子便沉不住气了。
“哎哟,我的六小姐哟,您这可是怎么了,莫非是惊着了么,老奴奉夫人之命来接小姐,这出个什么好歹,老奴可怎么跟夫人交待啊。”
边嚷着就起身凑到裴小姐身边,作势欲看小姐的情况。
轻红绿烟两个马上挡在小姐身前,那婆子撇了嘴一把推开轻红,道:“你们两个小蹄子,不好好护着小姐,现下还敢挡着不让看顾小姐,看回去不禀了夫人,将你二人发卖!”
裴六顿时大怒,指着婆子道:“轻红绿烟,给我掌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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