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子卢玉满,妻子就是刚才掐孩子的那个女人赵氏。三子卢玉昌,一直在外求学,还未成亲。
卢玉州娶的原配是隔壁黎城胡家的女儿,离季城骑马得半个月,坐马车就要更久了。所以,胡氏自从成亲后没能回娘家不说,生孩子难产而亡的消息,哪怕过去了一个月,胡家那边也不知有没有收到消息。
而方才那位李红樱,是李家这辈最小的的女儿,唤老太太为姑母,她特意接来有意撮合她与长子卢玉州。方才还有意在她面前夸孩子好看,用意不言而喻,就是想要李红樱接受这个孩子。
楚云梨轻声叹息,事实上上辈子的张秋娘,只在这里养了半年孩子,胡家那边始终没人来。她还偶然发现,她的女儿在她离开一个月后已经没了,伤心过后,满腔的母爱就放到了这个孩子身上,但是这孩子也一直都陆陆续续生病,夜里常常惊醒,吃不下多少奶水,很是不好照料,且他身子还渐渐虚弱下去,长大了十个月时就这么没了,而奶娘张秋娘,以没有照顾好小少爷为名,被打死给孩子陪葬。
张秋娘死后还看到,因为她不是卖身进卢家,这边下人打板子时没轻没重打死了人,陈家父子三人跑到这边要说法,其实就是要银子,卢家给了三十两,三人高高兴兴就回去了。张父隐隐知道自己女儿的死陈家得了好处,跑到陈家讨要说法,陈家给了他十两,此事就这么了了。
张秋娘的人生,总结起来就是八个字——生不由己,死得冤枉。
楚云梨抱着孩子,垂眼看着脚下的路,这如今成了她的人生,若是没记错,张秋娘到这里已经近二十天,她生下来的女儿,可是只活了一个月的。
接回女儿之事,迫在眉睫。
回到院子里,属于她的饭菜已经又摆到了桌上,还是一样的寡淡,带着些肉的腥气,实在是不好吃。
不好吃,楚云梨也吃了许多,若是她没记错,这两天老太太就要去郊外礼佛,一去半个月,这可能是她唯一的机会。
翌日早上再去请安时,果然就听到赵氏在一旁赞老太太慈悲心肠,向佛之心虔诚。
楚云梨屈膝,“小少爷给祖母请安。”
老太太摆摆手,示意让她出去,真是连句话也没有。
楚云梨又对着那边的几个妇人屈膝,那里头除了赵氏这个亲儿媳,其余都是卢家另外几房,卢玉州并没有把这些堂兄分出去。
屈膝完了站直身子,“老太太。”
见她没走,老太太皱眉,“可是孩子有什么不适?”
“不是。”楚云梨低着头,“刚才听老太太说起要去郊外礼佛,夫人已经去了一个多月,不知小少爷可不可以去为他母亲点上一盏长明灯?”
老太太皱起眉,“孩子这么小,寺庙清冷,你要奶他,要是吃了素斋,奶水怕是不好。”
听着这话的意思是要拒绝。
楚云梨垂着眼,“只是想要点上长明灯后,日后小少爷长大,也能有个念想。为人子女,孝字当前,小少爷现在还小,正是需要教导的时候。”
一个刚满月的孩子就要教他孝顺了,这理由她自己都觉得扯。
但老太太偏偏就吃这套,她没有亲生的孩子,虽然现在看起来卢玉州对她不错,但以后的事谁知道呢?比如这李红樱的亲事,他就始终不松口。
让这孩子去寺庙点长明灯为母祈福,刚好可以提醒他,她是母亲!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婚事该许口了。
又是一日,楚云梨收拾了大包小包,出了卢家大门,带着孩子坐上了马车。
马车外,卢二爷卢玉满对着老太太依依惜别,卢玉州最后才从门内出来,一身月白长衫,长相俊朗,风姿清雅,那边的李红樱见到他,已经羞得满脸通红,又舍不得不看。这样的男儿,也难怪胡家女儿违逆父兄的意思非要远嫁了。
他是要亲自送老太太去寺庙的,去了老太太的马车说了几句,转身往最后面的马车而来,路过楚云梨的马车时,微微皱眉,嘱咐道,“一定要看好了孩子。”
楚云梨应了,很快,马车缓缓开动,到了城外时已经是午后,等到了寺庙时,天都黑了。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楚云梨不能吃素,老太太特意让她住到了山脚下的农户家中,带着孩子去点了灯后,祈福七日,七日之后再说,在农户家中等着老太太一起回来或者是提前回来都成,到时候等安排。
季城离平安镇需要一日的路程,若是骑马也需要三个时辰奔波,好在这边已经出城很远,离平安镇大概需要两个时辰。
以防万一,楚云梨是一日都不愿意等的,她找来了这家中的妇人,给出了一对孩子的银镯子,“我身子不适,劳烦你帮我照看这孩子一夜。”
虽然张秋娘出身农家,甚至还不如这家,但她如今是卢家的奶娘,照顾的可是卢家的小少爷,卢家在这些人眼中那就是平时接触不了的顶顶富贵的人家。没想到这小少爷还能落到自己手上照料,那妇人如何敢,当下就要拒绝。
楚云梨看出来她的心思,递过去也碗刚挤出来的奶水,又敲敲镯子,“就是一夜,这东西就是你的了。”
那镯子足有二两重,妇人眼睛一亮,战战兢兢接过奶水和孩子。
见她接了,楚云梨紧接着道,“记着,今晚上别找我,要不然这镯子我可就收回来了。还有,照看孩子的仔细些,这可是卢家的长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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