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娘,我不想嫁张家。”
“不会。”楚云梨帮她擦眼泪,“有娘在一日,就不会让你嫁。”
小姑娘破涕为笑,又开始发愁,“可是我们银子不多。”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要楚云梨说,应该是不得重视的或者说被苛待的孩子懂事比较快,“你别管了,我起不来,不想做饭。”
小姑娘去那匣子中拿了银子一溜烟跑了出去,楚云梨按了下自己浑身几个穴位,才觉得脑子清明了些,也不如先前疼痛了。
苦来镇,是云国很偏远的一个大镇,镇上的人挺多,还算繁华。
苦来镇也分东西城,东富西贫。原身柳玉娘,出身西城中很普通的人家,家中有两个弟弟,到了十五岁时,爹娘做主,把她嫁给了同样是西城中住的屠户李大虎。
不提柳家父母的私心的话,这门亲事其实挺不错,西城的人家,大半都是靠着做点小生意,赚一些周围村里庄户人家的银子。但其实庄户人家的银子捏得尤其紧,无论买什么都算计着来。基本上没什么盈利,各家都只能保证自己不饿肚子。
而李大虎呢,嫁给他之后,肉是肯定有的吃的。
要知道,这镇上再富裕的人家,也舍不得天天吃肉的。
柳玉娘嫁过来之后才知道,这李大虎卖肉确实能赚银子,但是他也善良。
善良本来是好事,但这人善良到一定程度就不太好了。
他一直认为,自己杀了那么多的猪,有伤天和。所以平时最喜欢做善事,凡事有人求上门来,只要他能帮上,就一定会帮忙。帮的人多了,朋友就多了,都知道他家有肉,他自己又是个大方的,所以,都喜欢上门蹭饭。李大虎自己又是个好客的,但凡有人上门来,就会好酒好肉的招待。
且他还有个习惯,认为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平时是不让她们上桌的。所以,结果就是,柳玉娘和女儿李大善基本上吃的就是他们的残羹剩饭,有时候菜没了,就用馒头对付一口就过去了。
有客人对付,没客人的时候总该一起吃顿好的吧?
毕竟李大虎是卖肉的,随便割一块下来,也够一家人吃顿好的了。但偏偏他善良,到处借银子出去,又不见还回来,乍一看他吃得好,但其实存银约等于没有。所以,就剩下自己家人时,就馒头咸菜的对付。
结果就是,家中待客时李大虎时不时还能打个牙祭,他的妻女就只能长期啃馒头了,这还不止,平时新衣很少添,就是家中的被子,还是用了许多年的。
这些都算了,再苦再累都能熬,柳玉娘唯一不能接受的,是李大虎把女儿的亲事随随便便就许了出去。
女儿嫁了张家,一年不到就没了性命。
听到院子里有人推门进来,楚云梨扬声道,“大善?”
然后,她的门被人推开,进来的果然就是李大善。提起女儿的名字,也是柳玉娘的痛处,你说一个姑娘家,叫个花儿啊朵儿啊多好。偏偏李大虎一拍板定下个大善,别提多难听了。
李大善拎着纸包的烧鸡,烤得流油,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柳玉娘的影响,楚云梨觉得有点饿。
听着隔壁的喧闹声,楚云梨扶着床走到桌旁,打开纸包,撕下两个腿,给了李大善一个,“吃。”
李大善自然是想吃的,拿着腿看了一眼院子里,试探着问道,“娘,一会儿爹该生气了。”
“不要紧。”楚云梨摆摆手,“吃了再说。”
她不止吃,还把匣子仅剩下的铜板都收了起来。
烧鸡是论只卖的,养得不大,母女两人很快就啃完了。楚云梨抬手就把骨头丢进了院子里的狗窝旁,毁尸灭迹!
李大善挺高兴,“娘,我还以为烧鸡是给客人吃的。”
“什么客人?”楚云梨不以为意,“不过是上门蹭吃蹭喝的泼皮无赖罢了。”吃过饭,她好像有了些力气,躺回了床上,道,“你拿了衣衫去洗,家里面的事不要管。”
柳玉娘躺了两三天了,家中确实好多衣衫没洗,李大善乖巧的应了出门,很快就传来院子外关门的声音。
隔壁的等了许久,不见有人上饭菜,连厨房都不见人,还听到有个男声客气,“到饭点了,我回家去。”
“别!就留在这里吃!”李大虎的声音很是豪放,“我让你嫂子做饭。”
很快,屋子门再次被人推开,李大虎进门就吸了吸鼻子,“怎么这么香?”
吃烧鸡的,味儿没那么快散,楚云梨坐在床头,“让我做饭吗?我实在起不来。”
李大虎根本都没看她,一挥手道,“那就买只烧鸡,再打两壶酒。”
楚云梨指了指匣子,“没有银子了。”
“什么?”李大虎虎目瞪得溜圆,“老子让你管家,居然连只烧鸡都买不起?”
见楚云梨不说话,他上前两步,压低声音,“客人都到了,我话都放出去了,现在……拿什么招待客人?”
楚云梨昏昏欲睡,任由他叫嚣,直接闭上了眼睛。
你不是大方吗,自己想办法呗!
最后,这顿酒愣是没吃成,李大虎出去打发了客人,就说自己媳妇受伤了还没养好,喝酒的事过几天。
等人走了,他直奔楚云梨床前,“别装死,你给我起来,今天的事说清楚。你凭什么不招待张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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