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媳已经知道错了,特意找人千里迢迢接了女儿回来,就是为了找个机会在您面前请罪,只是我十几年不见女儿,实在舍不得,这才将请罪的日子一推再推……”
“请罪?”老夫人闻言,眼神落到了后进门的楚云梨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后,重新看向华氏,“别以为扯出孩子我就会轻轻放过,我儿子蠢,被你糊弄过去,但我这双老眼却看得清楚,你就是贪慕富贵,甚至不惜放弃女儿抱个野种回来养!”
她看向陈冀,“这也罢了。她人品败坏,是她爹娘没教好,但是!”最后俩字,老夫人语气尤其重,“她为了一己私欲,调换侯府血脉,以致我侯府百年基业差点拱手让人。犯下如此大错,我没有让京兆尹直接来拿人,已经是我看在她为了我侯府生了孩子的面子上。”
扯上了侯府百年基业,陈冀面色肃然起来。
华氏深深磕下头去,“多谢母亲。”
老夫人轻哼一声,“我确实怕家丑外扬,但也不会就此放过了你。当初我就说,门不当户不对,娶你进门只会闹笑话,这些年来你做得不错,我还以为自己看走了眼,没想到你给我憋了这么个大招。”
齐氏此时出声,“本来我只是看这所谓的表姑娘与她太过相似,没想到还真是她女儿。刚才我试探着告诉母亲,母亲差点气得晕过去,要是母亲气出个好歹,我……也不孝。”
“知道就好。”陈冀面色沉冷,“既然知道母亲身子不好,便应该先告诉我。”
齐氏垂下头,一看就委屈了。
老夫人看不惯,冷笑道,“合着我在你眼中,就是个等死的老货了?”
陈冀忙道,“母亲,您别这么说,这事情太大,儿子怕您气出个好歹来。”
“你也知道我要生气?”老夫人伸手一指地上跪着的华氏,“她做出这么多错事,我们还不知道该如何善后,我要休了她,然后让聘瑗做侯夫人!”
陈冀默了下,不接这茬,转而道,“如今当务之急是玄奇那边,他是被皇上御笔亲批的世子,既然他不是侯府血脉,侯府便不能给他,皇上那边还不知如何交代,而我……没有别的儿子,这可如何是好?”
此话一出,屋子里一片静默。
老夫人惊怒的也是这个,这些年来,陈冀看重华氏,除了一个她硬塞的齐聘瑗,便再没有其他女人。本来有儿有女,虽然膝下单薄了些,但到底儿女双全了,还算欣慰,只是难免时常遗憾陈玄奇的不着调,如今发现他居然不是侯府血脉!哪怕换回来一个女儿,但其余一个儿子都没有,这侯府一夜之间,竟然没有人交托了!
为了这个女人,不生其他孩子,如今这侯府偌大的家业又该如何?
找不到合适的继承人,侯府败落,真是死都不敢死!
真应了那句老话:娶妻不贤,祸害三代!
想到这些,老夫人气得不行,好半晌才道,“你才三十多,再纳两门年轻的妾室,相信用不了两年,会有新的孩子出生……”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有些迟疑的看了看齐氏,“最好还是再娶一门妻室,“生下来的孩子请封世子才合情合理。”
齐氏讶然。
老夫人叹息一声,“聘瑗,到底是我们陈家对不起你,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齐氏面色苍白,“我想要做侯夫人,与冀郎并肩!”
那自然是做不到的。
地上跪着的华氏还没休,这边已经为了侯夫人的位置争论起来了。
老夫人摩挲茶杯,“我知道。但是你年纪不轻了,再生孩子的希望渺茫,老侯爷临走前让我看顾侯府,我不能让庶子或者嗣子袭爵,若是变成伯府,我……”她哽咽起来,“我怎么敢去见他?”
陈冀上前,“母亲勿要伤悲,是儿子不孝。”
老夫人瞪他一眼,“你也知道自己不孝?”斥完,深呼吸一口气,道,“想要变得孝顺也简单,休了她,再娶门当户对的妻室,以防万一,那两门出身清白的妾室,尽快生下继承人才好!”
跪在地上的华氏摇摇欲坠,似乎承受不住这打击一般,就要晕厥过去。
楚云梨站在角落中,并没有上前。
就是很担忧的陈冀都没动。这个时候,不宜上前。
老夫人话音刚落,门口帘子一掀,陈玄奇满脸煞白的进来,边上是面色冷然的郡主。
郡主进门,似模似样对着上首的老夫人一礼,“老夫人,你们若是商量废世子之事,是不是应该告知我们夫妻?”
看到两人,老夫人皱起眉,还未说话,陈冀已经道,“玄奇既然不是我亲生,那这世子之位便不能给他!当然,他在侯府长大,我们父子之间的感情不会变,他永远都是我们武宁候府的大公子。”
陈玄奇霍然抬头,眼中满是茫然。
对于这个回答,郡主却并不满意,“当初我嫁的是你们侯府世子,如今只一个大公子就想打发了我,你们侯府骗婚,我要去皇舅舅面前求他为我主持公道!”
这话出来,屋子里所有人面色都不好看。
换世子这种事,请立请废再请立,其实已经不好办,若是侯府血脉混淆的事情闹到皇上面前,陈冀一个治家不齐的罪名跑不掉,对他往后的仕途影响很大。
就算是如此,这世子之位不废是不行的。不知道就罢,如今知道了陈玄奇的真正身份,再把这侯府给他,就是老夫人和陈冀答应,陈家列祖列宗都不会答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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